温州少林武术传人林瑞云： 习武只为救人

位于温州市区解放街的一间小屋里，每天都会有人前来寻医问药。屋里的老人其貌不扬，中等身材，却声音洪亮，面色红润。老人虽已79岁高龄，看起来却只有六十出头的样子。

　　温州网讯 位于温州市区解放街的一间小屋里，每天都会有人前来寻医问药。屋里的老人其貌不扬，中等身材，却声音洪亮，面色红润。老人虽已79岁高龄，看起来却只有六十出头的样子。据说，他的药方非常神奇，无论是骨髓炎、骨折或脑出血等伤病，往往药到病除。有人说，老人用的是出自少林的伤科秘方，原来，他就是中国少林武学泰斗刘百川先生的入室弟子林瑞云。

　　去年7月，旅居捷克的温籍武术家翁锡鸿带着一支捷克武术队至温州进行交流活动，其间得高沐女士介绍而认识。翁先生不仅是中国国家一级武术裁判，又是捷克华文作家协会2012年轮值主席，曾以笔名欧非子出版有诗文集，发表了多部科幻小说。与他的交往，可谓受益匪浅。而说起武术，翁先生告诉我，他的师父正是温州拳坛名宿林瑞云。在他的推介下，我得以采访了这位刘百川先生的关门弟子。

　　拜庄闻俊为师，孤儿不孤

　　说起少年时光，今年79岁的林瑞云先生一脸的笑容，似乎那些贫苦的岁月都已成为美好的回忆。实际上，林先生出身孤苦，“无父何怙，无母何恃”，从小寄养在舅父家里。14岁即在温州木材厂搬运木头，以苦力为生。也就是在那一年，他拜在庄闻俊先生门下，开始学习少林功夫。

　　1952年前后，出资精武门的庄闻俊先生从新加坡回温，亦是孤身一人。在朋友的帮助下，住在华盖山一座废弃的庵里，又在纱帽河边上的一根大烟筒上贴出招收武术学员的广告。林瑞云先生也就是在那一年上山拜师。一老一少，两个孤身的人每天凌晨即在华盖山上踢腿抡拳，成了一道黎明前的风景。练完功，林先生又一路长跑，直奔位于城外数里的下寅，赶在7点半之前到达木材厂上班。前后六年，天天如此。

　　庄闻俊视林如自己的孩子。1953年，当时的温州体委出面在铁井栏成立国术研究会，庄闻俊也带着林瑞云一起参加。在庄先生的悉心培养下，林瑞云打下了良好的武术基础。

　　杭州拜师，走进刘百川的药房

　　1958年，林瑞云20岁，经过六年的勤学苦练，在武术上已颇有成绩。受温州体委的委派，学有所成的林瑞云先生到杭州接受培训。当时的培训老师是刘百川的弟子之一孙忠汉先生。又经由孙先生引荐，林瑞云正式拜在何长海先生门下学习传统功夫。林先生说：“当时我20岁，何先生47岁，却对我如同长兄一般关怀。”何先生看出他的少林基本功扎实，便将传统少林武术中的精要用法与功力倾囊相授，林先生由此而一窥传统武术之堂奥，武艺得以突飞猛进。

　　何长海是刘百川的得意弟子，在武艺上可以说是全面继承了刘公的绝学，并博采众长，对拳击、散打等现代搏击术都深有研究，是中国当代散打运动的主要倡导者之一。有如此一位名师指导，林瑞云更是十分珍惜这难得的机会，每日苦练不辍。而何先生对这位来自温州的孤儿也是倍加关心，嘘寒问暖。一日，林瑞云由于练功太用力，一时不小心，竟将股骨摔伤，卧床三日不起。何先生心生疑窦，亲往宿舍探视，见此立即叫了一辆三轮车，将他送到自己的师父刘百川那里请他医治。当年已88岁高龄的刘先生手到病除，只一周时间便将他治愈。林瑞云也由此得见这位传说中的武林泰斗，曾经是孙中山的贴身保镖，曾于1916年春在上海击败英国大力士康泰尔，威震四方，人称“千斤刘”。而在此之前，林瑞云还不知其名。

　　有心学医，终被刘百川收下

　　在刘百川的药房，林瑞云见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当时刚好有一位膝盖脱臼数月而不治的病人在等待医治。只见刘公一双手抱住其腿，只轻轻一下，就将腿骨复位。林瑞云说，腿骨脱臼，一般要三四人按住才能施以手法，而88岁高龄的刘公却如此轻松，可见不仅他医术高明，功夫也实在了得。

　　自从见识了刘公的医术后，林瑞云就恳请何长海师父帮忙把他介绍给师公，要学医。他知道，武术只是强身健体，而医术却可以治病救人。何先生于是将他领到刘公面前，说，他这位徒弟是个孤儿，请师父授以医术，也好将来可以在社会上安身立命。刘公沉吟良久，终于点头应允。林瑞云从此得以登堂入室，在刘百川先生处学得少林伤科秘方。

　　据林瑞云说，何长海对刘百川公可谓毕恭毕敬，极重师徒礼数。刘百川晚年在杭州定居，就住在何长海的家里。何长海将自己家的厢房隔成一个长间，给刘公当药房兼起居室，每次见到刘公，都是肃立一侧等候吩咐，从不敢大声说话。而林瑞云去，每次，刘公都会叫人给泡一杯茶放在林的桌上。林瑞云说：“虽如此，我平生没敢喝过一口，所以至今不知那茶水的味道。”

　　继承师训，练武学医只为救人

　　林瑞云说起自己的师公师父，亦是恭敬有加，颇存古风。他说，何长海先生告诉他，传统武术有用也没用。说有用，是它确实能打人；说没用，是因为学拳之后绝不可打人，只能保自身。所以，如果你还没有学拳，不如不学。他将此训铭记终生。

　　中国传统武术，尤其在实用方面，讲究一击必杀，所以非有毅力不能练成，而非有善心不能传承，因此很多在实用方面的功夫历有失传。而刘公在医术上更是对他谆谆而告：今后行医，若明明可医，一定不能推辞，见到没有钱的穷苦人求医，就不必收费了。

　　刘公传给林瑞云的秘方，在伤科方面实在非常有效，他曾经用此药方治好了骨髓炎、脑出血等伤病，但是他谨记师言，从1958年学成归来到1991年，他用刘公的药方治人，从没有收过人家一分钱。由于他都是自己买药熬制，如今药材也渐昂贵，所以他现在也收取一定的费用，但相比而言，实在是相当廉价的。而刘公传下的药方，那真是千金难买。

　　说起武术，林瑞云先生兴致很高，一聊就是一个下午。但他说：“我学拳，也有后悔。”这让我颇感意外。他解释说，“我以一生的精力而投入武术，因此一世清贫。若是以这样的精力去读书，说不定也不会这样坎坷，就能改变人生的境遇。但我也庆幸，若不是因为学拳，我也就无缘得识刘百川公，也就学不到他的绝学秘笈。”而刘公传给他的药方，也确实让他救了不少人的病痛。

　　林瑞云先生的弟子翁锡鸿(欧非子)先生有诗云：

　　舞短拽长漫把持，

　　软兵利刃善张弛。

　　虚名不使丢方寸，

　　无愧当年苦练时。

　　人生短暂，一生得遇良师，也是缘分使然。练武苦，草药苦，人生苦，而终能学有所成，学有所用，亦是值得欣慰的事。

　　来源：温州晚报

　　记者：瞿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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