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区举办“大拆大整”摄影展:老屋,不忍说再见

温州网 2017-11-02 07:43:31
。笑着说再见,不少村民站在老屋前,在题字板上写下自己想要对老屋说的心里话:为了更好的明天!
摄影家为村民和老屋合影。王君敏 摄

陈文龙与老伴在老屋里留下了烧柴火饭的画面。 单晓叶 摄

陈慧慧凝视老屋不忍说再见。 慧丹 摄

  温州网讯 近日,百余幅“大拆大整”专题摄影作品在米房cei创意园展出。一张张照片记录了鹿城区“大拆大整”过程中拆迁现场、拆迁前后对比等过程与成果,极富故事性与现场感,吸引了不少市民前往观看。

  自今年5月份起,鹿城区面向全市摄影爱好者征集“大拆大整”摄影作品,共征集到作品2000多幅,经评选展出100余幅作品。

  《拆迁前后的中央涂》《蒲鞋市的昨天今天》《樟里的变迁》……一张张照片定格住拆迁前后的珍贵瞬间——

  不忍说再见,即将离开的人们凝视老屋残旧的墙体陷入深思、泛起泪花,在他们眼中,这里有最生活的气息、最难舍的情怀。不得不再见,放眼一个个城中村,他们只能看到逼仄泥泞的道路、纵横交错的电线。笑着说再见,不少村民站在老屋前,在题字板上写下自己想要对老屋说的心里话:为了更好的明天!

  再见,老屋!风烛残年的你终究湮灭在历史的车轮里。

  再见,老屋!让照片留存一缕永恒的记忆……

  “我是农民,要以农民的身份和老屋告别”

  一场淅沥的大雨,给老屋的黛瓦注上新鲜的印记,雨丝洒脱一般从屋瓦的沟槽里汇聚细流,在瓦楞间泄下,鹅卵石地面形成一片晶亮的小水坑,荡起圈圈涟漪。在这样的雨中,离别的不舍也被无限放大。在老屋的哪儿都有故事,每个村民都选择了自己的合影演绎方式。

  戴着草帽、肩扛锄头、身披蓑衣,张美恩的拍照显得格外不同。一片地、一间屋,对于农民来说就是生活的全部。“要搬了,可能接下去都不会种地了。”拆迁,意味着分别,也意味着与传统生活方式的告别。“当了一辈子的农民,我要以一个农民的样子定格。”在门前老屋的狭巷子里,他抬头忘向天空,抚摸着墙瓦,被摄影师抓住了瞬间。

  对于丈夫参与和老屋合影活动,张美恩的妻子并不知情。一看到照相机,她赶紧把堆在门口的旧衣服扔进了垃圾桶,匆忙收拾起门口的桌椅,把大门关上,想收录一张门面干净整洁的全家福照片,“我家平时过日子都是干干净净的,这照片拍出来也要干干净净的。”

  他们的老屋是四间两层的房子,砖混结构,进深不大,开间也小,但从家具摆设、院内构造的细节可以看出这里凝聚了一生的辛苦和血汗。建造、翻盖、修缮,对于房子的故事,张美恩都记得很清楚。“盖屋需要备料石头、土、沙、石灰、木棒、稻草、秫秸、麦秸等最基本的东西。”不够的怎么办,没有的怎么办,一切都需要精心准备,一切都需要操心。

  随着岁月一起变老,在老屋生活了几十年,他们喜欢老屋的自在、随意,因为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们的劳动成果。朴实的夫妻俩在地里种了瓜蒌、草莓、丝瓜、葫芦……在清晨和下午太阳落下前到菜地里锄地拔菜,在炊烟袅袅中,自种的蔬菜尽是家的味道。

  一路走来,老屋历经了无尽的沧桑,却也阅尽无数的繁华。“你看这门台,是我老一辈留下的,少说也有百年了。”最后夫妻二人的合影,就选在了门台前。他还特别邀请摄影师为老屋留下了一张“单人照”,“住了几十年,总要留下点什么。”

  曾经,老屋是多么的宽敞、整洁、明亮。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的繁荣,老屋已跟不上时代的脚步。村里企业工厂多了起来,外来打工人口也密集起来。家家户户开始在老屋的前后院加盖起了一间间小屋,租给打工者。老旧房屋、空中布满“蜘蛛网”,基础设施陈旧,前网村就成了城市夹缝典型的“城中村”。

  盼拆迁,等拆迁,这几年来一直盼望着,等待着,希望能早日换进阳光充沛的新房子。可当这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张美恩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兴奋。是不舍,还是难过,这些只有老屋的主人才能真正体会到。

  当拍摄结束,锁上老屋大门的那一刹那,张美恩终于确认,老屋和他所有过往的岁月,都将从此封存。

   “这座老宅,承载了我全部的童年岁月”

  看着院内依然盛开的桃树,站在自家的老屋前,前网村村民吕玉兰感慨颇多。许多住过老屋的人,都对老宅院那种与自然亲密、融洽的氛围依依不舍。而对于从小就生活在老屋的吕玉兰来说,这段记忆更是岁月中难以磨灭的情怀。

  “这幢老屋已经有100多年历史了,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建起,今年我已经70多岁了,这座老宅承载了我全部的童年。”指着老屋的砖瓦,她还记得,老院里曾经有大门台和小门台,屋边是一条清澈的溪流。 “屋子边的几棵大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一到夏天,树冠能遮满整座院子,夏天在梧桐树下乘凉,在溪边戏水。听着蛐蛐的叫声,摸着河里的小鱼,这样的童年别提有多美了。”说到此处,吕奶奶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幸福与满足,而随即则是一种无奈与怅然失落。她告诉记者,起初听说老宅要拆迁时她心痛不已,但考虑到这是城市发展的必然,也是村子需要更好的发展,不舍也要拆。“拆迁政策现在也好,能让家人生活得更好,我也是支持改造的。”

  而住在这样的老屋合院中,不仅能和自然亲密接触,更有一家人住在一起的幸福家长里短,这便是中国人所追求的四世同堂。清晨,斜斜的阳光照到床前,巷子里传来清脆的车铃声。孩子们匆匆跑下走下阁楼,狼吞虎咽地吃起妈妈做好的早餐。站在绿树成荫,布满花草的院子中洗漱完毕,一天的美好时光就此开始。下午,打麻将、下棋、读书看报、经营小生意,老屋中人都懂得如何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生活。夜晚,年轻人忙碌了一天归家,大圆桌前,闲话家常……这便是吕玉兰最深刻的老屋生活片段。

  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传统的生活方式正逐渐发生着变化,年轻一辈走出旧村打拼,足迹甚至遍布海外,也把老人接出了老屋生活。吕玉兰说,打从她这辈开始,很多人早已不住在这里了,但为了能够让那些印象深刻的场景保存下来,留一点老屋念想,她一大早就在排队等候摄影师,希望用镜头记录下“旧宅”印象。

  拉着侄女在生活了多年的老宅子合影留念,不时指导着摄影师拍摄老屋细节角落。但对吕玉兰来说,这次的活动还有一丝遗憾。“现在只有两个人合影,孙辈们几个都在国外,知道老屋要拆了都准备赶回来看看,真希望他们也能留下一份纪念。”

   “以前的场景,现在再也不复重现了”

  “以后这里再也没有75弄44号了”,注视着老屋门前的已摘下的门牌号,陈慧慧有些感慨。

  黎明东路75弄44号,是居民陈慧慧的家,43年前她在这里出生,在院子里咿呀学语,上学成长,有了工作,出嫁后依然在这生活,现在女儿也已经读初二了。

  就在半个月前,他们一家人选择搬离出去,接下来这里的老屋将全部腾空拆迁,未来将发生翻天覆地的美好改变,这足以让人期待,但对于陈慧慧来说,几十年的回忆也同样弥足珍贵。由于工作的地方离这近,她总还是经常过来转转、看看、聊聊。

  老屋水泥墙红漆门,两层的小楼,带有一个小院子,占地面积约有120多平方米。从1977年建房以来,装修了两次,一次是在她2岁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在她结婚的时候,其间也有大大小小的修缮,陈慧慧介绍道。

  “我女儿就喜欢把门槛当凳子坐,一定要在这喂饭才行”,她指着门槛习惯性地坐了下来。

  大堂里还端端正正地贴着毛主席的海报,有些残旧的百叶电扇在房顶吱呀吱呀地转,推开朱红的木门,小院里还有母亲早年亲手种下的植物盆栽,墙角有些青苔,透过铁皮大门,可以看到来来往往走动的街坊,小贩叫卖的声音依然清晰如初。

  “天热的时候,把院子用水冲干净,放上凉席,大人坐在那里吃饭聊天,小孩子捧着大西瓜啃,吵吵闹闹得跑来跑去,你说那时候没有空调,可怎么就不觉得热呢?小时候,房子还没像现在这样加盖这么多层,铁门对面那户人家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我们搭张桌子就可以打乒乓球,还在里面溜冰呢。”

  “夏天,台风天来了,小孩子专拣吹落在地的树叶树枝来当柴火烧。秋天,爸爸妈妈在院子里翻晒着金灿灿的稻穗。”

  “以前的场景,现在再也不复重现了”,她静静地笑着回忆。

  陈慧慧家连着她叔叔家,最多的时候两家房子住了10个人,又热闹又拥挤。女儿最喜欢婶婶做的面条,每次煮面的时候总会吵着要“婆婆的味道”,以后婶婶做的面条怕是不经常吃得到了。

  和所有的老屋一样,经历岁月和风雨的洗礼,陈慧慧家的墙体有些脱落,房屋质量大不如前,交通也不方便,大家想要改善居住环境的心声也愈发强烈。正好赶上期房回收的好政策,她将得到的补偿款在市区购置一处房产,将父亲接过去一起居住。

  她来来回回地在院子里走动,试图找一个最好的角度,再和老屋合影,“我这样可以吗?”

   “搬到新家,就把老屋的照片挂起来”

  陈文龙今年78岁,老屋像是一台影像记录仪,每个角落都唤起他的回忆。

  大道逐渐变窄,再穿过狭小的巷弄,沿着村里的小河走,就到了陈文龙老伯的家。据陈文龙说,这间老房子是从他爷爷在的时候就建成了,至今已有百来年的历史,共有五间小屋,左右各两间半,在当时算是“大套间”了。

  门前的道坦堆积着厚厚的青苔,稍不留神就会摔个四脚朝天,叫苦不迭。而这却是“少年陈文龙”最喜欢的游戏场,趁着家里大人不注意,他就会约上三五玩伴,跑到田间去抓蟋蟀回来玩,有时候沉浸在游戏中都会忘记晚饭时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农村孩子早早就学会养猪、喂鸡这些基本技能了,经常还要把收来的稻秆晒干,给猪和鸡铺起来当床睡,就靠养肥它们能够卖个好价钱。”回忆起童年趣事,陈文龙历历在目。

  在物质缺乏的年代里,过年过节成了孩子们最大盼头。酒桌上亲戚见面不能失了礼数,父母亲都会给孩子做上一身衣裳,年复一年,穿着尚不柔软的新衣,就着席间的酱油米醋,陈文龙的个头猛蹿,成为了壮实的青年。

  20岁那年,陈文龙的人生步入了关键转折点,从踏过门前的柴火燃起的一道“红”起,他的妻子就算真正入了门,从此家里多了一位洗手作羹汤的贤妻良母。看到夫妻俩恩爱的场景,总有人打趣陈文龙,你到底是怎么把贤惠的妻子“骗”进门的?“那时候哪有那么多讲究,不像现在年轻人挑来拣去,双方家长见个面,差不多就结婚了呗。”陈文龙边说,边发出爽朗的笑声。

  午饭时间到了,跨过门槛,转角昏黄的灯光下,便是这家的厨房了,一触碰空气里都是时光的气息。雕花精致的木质橱柜里安静地放着锅碗瓢盆;水泥砌的洗手台上水渍未干的蔬菜乖巧地置于一旁;柴火升起的火苗总是有意无意地带出水壶里袅袅升起的雾气……陈老伯烧着的火有些不“听话”,惹得妻子一声声的嗔怪,“叫你平时都不帮着打下手,连火都点不上啦。”

  片刻间,热气蒸腾的菜肴便上了桌面,味道朴实却温暖人心。老屋发生过的往事总是像一幕幕电影闪过,又像一张张发黄的相片,散乱地串联着,毫无顺序地轻轻飘过,又静静悄悄地消失在夏日的雨后。

  陈文龙夫妻育有5个孩子,有的出国奋斗,有的嫁作他人妇,曾经拥挤喧嚣的老屋,到如今只剩下两位老人。然而,即使在外面表现成熟的大人,回到老屋像是受到“感染”一般,立即恢复孩子天性。陈文龙说,女儿回家后还会跟母亲撒娇,外头烧得饭滋味不知怎地比柴火灶烧的饭还是差了一截,不香。在子女心里,老屋作为一个符号,一种象征,成了放下心防,穿梭现实与过去的渡口。

  在日晒雨淋的冲刷下,粘贴在老屋大门上的对联泛出白色,隐隐地透露出老屋的命运。尽管这座百年老屋只经历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小修缮,但也不能再回到从前。眼下,老屋即将完成历史使命,背负着几代人的记忆和时代告别。

  “搬到新家,就把老屋的照片挂起来,也能留个念想,挺好的。”陈文龙说道。

  来源:温州日报

  晴雯卓如慧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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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温州网 66w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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