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温州建筑界碑:埋藏于墙角的历史

温州网 2018-05-02 07:54:01
建筑是供人们生活、劳作、社交的场所。随时光变迁,家族异爨,产权纷争在所难免。为避免后世纠纷,人们便效仿国界省界,在自家宅界墙角立一块界碑,以示分界。
瓦市殿巷布业公所界。

天窗巷勤业染织厂界桩。

花柳塘莆阳会馆界。

状元巷源丰亨界。

公安路嘉善堂界。

  温州网讯 建筑是供人们生活、劳作、社交的场所。随时光变迁,家族异爨,产权纷争在所难免。为避免后世纠纷,人们便效仿国界省界,在自家宅界墙角立一块界碑,以示分界。

  老城区现存60多块界碑

  相比杭州、宁波的宅基界碑,温州的界碑略显含蓄,不高大浮夸,比如市区九柏园头魏宅,在墙角基石上草草划上一个“魏界”,又如市区纱帽河134弄,一个“陈聚星堂界”的字样划在花岗岩基石上依稀难辨,不过房主在墙面粉刷时,却也让民工注意切勿抹拭。当然也不少有精美者,或楷书小篆,或隶书行楷,肃然端严,市区打铁巷一方庄界更是用罕见的仿宋体雕刻。

  根据分类,有公所会馆界碑,如市区花柳塘莆阳会馆界、玉环殿木业公所界、瓦市殿巷布业公所界之类;有寺庙坛宇界碑,如市区康乐坊愍忠祠王界;有商号字号界碑,如金沛树在沧河巷所立的金炘记界、状元巷的源丰亨界、七枫巷林信记界;有工业机构界桩,如永川局界、烈士郑恻尘所创办中一花席厂的中一花席公司墙界,天窗巷勤业染织厂界;有堂号界碑,如七枫巷博文堂界、晏公殿巷丰义堂界、新街嘉善堂界。也有单独的姓氏界碑,如博文堂后墙就立有吴界,是吴长源钱庄主人吴闻香的房子。

  清末,基督教传入温州。基督教中华内地会在温州设立的花园巷教堂和南门堂,就分别立有中华内地会界和内地会圣教堂界。沧河巷也立有自立会公墙界。更有甚者,在自家院子内设立墙界,白塔巷一民居内,院落墙角就设有北南至陈董姓墙界。

  笔者于2011年开始寻找老城区建筑界碑,温州城区收集达六十多处,这还是旧城改造后老城区范围内保留界碑的数量,可见以前温州城内设立界碑的普遍性。而奇怪的是,在周边各县,鲜见界碑。而这些躲在城市角落里的界碑,虽不鲜艳夺目,其建筑甚至拆毁塌圮,很多人却还会把它们保留保护着,就因为冰冷的石头里,蕴含着一股炙热的情感。

  一块界碑,一段历史记忆

  始建于明嘉靖年间的愍忠祠,纪念英桥王德而建,其从叔王沛褒忠祠立于城中铁井栏,以表彰叔侄抗倭战死之壮举。愍忠祠与褒忠祠皆已毁,而愍忠祠保留下了一块愍忠祠王界。愍忠祠拆了,其界碑却被康乐坊的一位老人一直保管着,老人是王德第十二代裔孙,住在小房子里,守着这块界碑,想着哪天等愍忠祠重建,再将此碑立回去。在老人眼里,王德是一名英雄,留着这块碑,就是为了温州人能记住这位英雄,记住这段历史。愍忠祠,不仅是家族的光荣,更应该是温州人的记忆。

  温州现存年龄较大的界碑,莆阳会馆界可算的一块。建于清乾隆六年的莆阳会馆为今城南小学花柳塘校区旧址。古兴化府即今福建莆田盐商在此建立天后宫,立为商会。莆阳会馆没了,莆阳会馆的青石匾额和一通碑文一直有文物部门保存着,莆阳会馆的天后行宫,在旧城改造的过程中,人们甚至将其迁至江心屿。为了留住古城的商业记忆,莆阳会馆界也一直保留着。

  解放街的吴光裕堂为曾任参议院议员的吴璧华先生老宅,鉴于国内兵戈纷纭,民生困苦,他后辞职成为佛家居士。一次走访中,笔者发现界碑所在的墙体幡然一新,却不见赫然屹立的吴光裕堂界。不想过了几天,一朋友说有人有一块界碑预赠送,原来是墙面整修时,主人将界碑保管好,后捐于文物部门保管,这就不仅有了更好的保护,还能给更多的人所知晓。

  记得一次路经晏公殿巷三十三弄,漫布水管的墙角却找不到了原来的丰义堂界,原来因墙体整修,民工将界碑搬进了厕所,后与房主商议,要求民工将其砌回原位。丰义堂,为主屋五间二层砖木混合建筑,由门台、主屋、厢房组成合院式风格,建于民国。老人说丰义堂的主人原本做布匹行业,开有店号名“丰翼”。丰义堂附近宝大商行的主人,就是当时富华布厂的老板王纯侯,在周边鼓楼街市后巷也开设有许多布行。当房屋原主人都不在了,这个界碑就是见证当时温州绸布业兴盛的实物例证。

  有人损坏掩埋,有人竭力保护

  但随着城市规划、房屋改建等各种原因,如今很多界碑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撇开特殊时期损坏的不提,单说近几年,温州城区自河道填埋后路面整修多次,在路面提升的过程中,一些界碑被埋了一半,或少了一个“界”字,如黄府巷中国人民银行后院墙角的“王协兴”、国史巷的“胡兴”、宝大商行的“永馀堂”等。状元巷的“叶留耕”,不仅字被埋了,还被一根生锈的排污管挡着。但比起那些被毁的界碑,它也是个幸运者。

  还有在房屋立面整修过程中被水泥浇砌的,如岑山寺巷的曹国华堂界,被掩埋后,没想到水泥开裂,从一条狭小的缝中可以看到。不远处,岑山寺巷朱宅后墙一方“积善堂界”就没如此幸运。一位老者带我去看,很清晰地对我讲述“积善堂界”的位置和大小。很多时候,周边的住户看到这墙上的字被砌了,也会趁水泥未干,赶紧将其挖显出来,像瓦市殿巷的布业公所界,永宁巷的汪立本堂界,被盖上一层淡淡的水泥灰,却是周边人们为了留住这最后的一点记忆,把其拯救出来。

  高公桥马增记马界所在的位置,现已隔出来成为一家瘦肉丸的店铺,老板对店铺粉刷一新,但马界的字样一直保留着,一块姓氏界碑,一个家族的记忆,又岂忍心无故摧毁。而有些也难免“遇难”,如柴桥巷的郑馀庆堂界,老城区内现留唯一一块篆书界碑。其原主人贩鱼货发家,后宅院卖与他人,新主人买了宅院,传统木构房屋改为西式洋房,却并没有撤了郑家的界碑。但在路面抬升时,“界”字被埋了,而这一带商铺林立,时装店的装饰也几乎挡住了界碑。在城市的拆旧立新间,许多界碑也纷纷罹难。笔者曾经走访看到过的朱彭巷的周永吉界、踏碓巷的李永界、上横街的叶聚庆堂界、永川路煤炭行周顺记(界),如今再也看不到它们的风采。

  华盖里的张进发界,老房子拆了,改成三层楼高的公寓房,主人却把原本处于墙角的界碑高高镶于墙上,以示对老屋的留念。又如解放街538弄的杨界与施界,从墙体上拆下后,主人们就一直将其保留在自家院中,供后人观赏。

  界碑,无论是其建筑特色还是背后往事,展开来都是一则动人的故事,已经超出其划界的作用,更承载了一个家族一个行业的历史,为一个城市经济文化发展提供了见证。寻找界碑过程中,一些居民自发保护这些界碑,讲述其历史的时候,津津乐道的神态也令人沉醉在他们的故事里,感受到不一样的老温州城。

  来源:温州日报

  朱铭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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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温州网 66w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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