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牛角雕，花开花渐落
出门游玩，不论走到哪个旅游景点，都可以看到一堆堆的牛角梳、牛角刮痧板等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小贩的叫卖声里，拌满了赞词。牛角，在人们的印象中，似乎就是这么个平常角色，梳头刮痧。其实不然，看似普通的牛角，曾经有过它的美丽一一令人啧啧称奇的温州民间牛角雕艺术品，成为很多人的收藏品，是温州艺术长廊里的一朵奇葩。
牛角雕，是温州一种民间技艺。牛角，质地阳刚，表情细腻，手感光滑，性格温润如玉。无论是委婉的花鸟或是张扬的蟹虾，用牛角雕刻，都能很好地有所表现。它“不要人夸颜色好”，却以墨韵撩人心，浓墨淡彩均相宜。凭借独特的魅力值，它在温州盛开了八十多年之久，甚至走出国门。
温州牛角雕，最早起始于民国晚期，具体年份无见记载了。有此技艺的几代老艺人，创作了不少的牛角雕作品，其中，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一一民间雕刻艺人张俊卿，一个善于钻研技巧、很会用心的人。正是他，用自己掌握的雕花板的技艺，加以琢磨，融会贯通，在民国后期，逐渐形成了一整套自己独创的牛角雕刻技巧。初始，他以牛角图章、工艺盒为主打作品。当时，温州老城区的打锣桥口、鼓楼街一带，临街开设的刻图章店铺内，都有小件牛角雕制作，生意还不错。遵循“先简后繁，先易后难”的创作规律，牛角雕在牛角图章、工艺盒雕刻基础上逐渐发展起来。
1949年之后，温州民间的牛角雕刻技艺逐步形成气候。制作工艺也得到了发展，颇有些名气。1961年，温州市工艺美术研究会成立，积极收集散落在民间的各路艺术人才、艺术瑰宝。张俊卿自然而然被调入研究会工作，开始了老艺人的新生。研究会对牛角雕比较重视，设立了“牛角雕刻专题小组”，开展牛角雕刻艺术的题材开拓、艺术造型设计与研究。众人合力，新题材新品种很快开发成功，表现题材丰富多彩，成了温州工艺美术雕刻类的一个新品种。据《温州工艺美术》一书记载，当时新创作的题材有菊花、兰花、鱼蟹之类，其代表作为《螃蟹》《莲灯》等。这些作品初次参加浙江省工艺美术展览时，就以其新颖的材质和独特的艺术表现风格，得到业界人士的好评与赞誉。老艺人张俊卿在创作的同时，还带学徒传艺，培养了新秀潘焕仁、尤莹莹等。曾经流行在民间的牛角雕刻，在这一时期得到了一定的艺术升华。
在浙南地区享有盛名的温州市艺术雕刻厂，是一家集体企业，在当时具备较好雕刻技艺和艺术创作氛围，因此被研究人员选作“温州牛角雕刻艺术品生产基地”。那年那月，已经日渐精致的牛角雕刻艺术品，在国内外市场颇有点儿名气了，曾作为温州外贸商品，出口国外市场，挤入了温州创外汇工艺美术作品种行列，被国外收藏。这是一代牛角雕刻艺人们最为感到骄傲自豪的好时光。
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见识到这种独特的牛角雕刻，有点儿相见恨晚。当时就被它的美深深吸引住了，闲暇时间，经常去欣赏。牛角雕刻的蟹，或两或三，躬身水草丛中，张着大螯。牛角的颜色，正和田蟢儿的青色相贴切，俏色雕刻，简直可以假乱真。那虾儿，栩栩如生，如爬如跳，甚至精致到虾头长须，仿佛活的一样，又如齐白石大师笔下的虾，活蹦乱跳。菊花重瓣，或卷或舒，曲线柔美，枝叶繁茂，难不成，就是陶渊明东篱采来的菊花正盛开。牛角雕刻艺术品，大多以黑色为主，釆用了中国画之水墨艺术风格，颜色浓淡相宜，让人心仪，情不自禁地看了又看。
据记载，70年代后，温州牛角雕刻艺术品不断推陈出新，镶嵌和大件的作品深受欢迎，创作出了牛角装饰挂画、牛角雕刻仿古器、牛角首饰等三类。牛角装饰挂画有《帆船》《虾》《蟹》《蚌》及花卉、宫灯等。牛角雕刻仿古器有《鼎》《尊》《觚》《瓶》《爵》等，首饰有手镯、手链等。牛角仿古器锃光瓦亮，色泽古朴庄重，雕工精致。大型镶嵌挂屏《群仙祝寿图》首次采用牛角、象牙、木材及树脂等多种材料制作，曾多次参加全国工艺美术展。1974年，参加全国工艺美术品展览后，温州牛角雕作品被国家收藏，还被中国新闻电影制片厂摄入《中国工艺美术》纪录片，在全国各地放映。一时间，温州牛角雕在全国出了名。可以想像，当时的牛角雕艺人的心情，该是多么兴奋与激动，创作积极性如日中天，大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之势，知名艺人有陈光宇，瑞安湖岭人，现年六十岁，十六岁学木雕，后从事石刻角雕，现为温州市级角雕非遗传承人，仍然有创作牛角雕。
1981年，温州市艺术雕刻厂为扩大艺术品的生产需要，以适应国内外市场，从日本引进牛角加工等设备，开始批量生产牛角首饰工艺品，有项链、手链、耳坠等品种，产品转而以出口销往日本及东南亚各国以及我国的香港为主，红火的牛角雕作品生产历时十年。至1990年后，因国内外市场发生变化，需求量逐年减少，企业二度转型，牛角雕创作、生产逐渐式微，最后无奈停产。原来的牛角雕艺人，为求生存之道，也大多转作他业。
岁月催人老，如今牛角雕老艺人大多年事已高，有的已经去世，温州牛角雕艺术品也渐渐淡出人们视野。也许应验了中国的一句老话“好花不长开”，尽管它是一朵民间艺术奇葩，也难免有花开花落的时候。无可奈何花落去，曾经的美丽难再，但留下清气在人间，多少让人感到有些儿的遗憾。
本文配图为陈光宇的牛角雕作品
来源：温州日报
本文转自：温州网 66w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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