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斑斓温州话：正月正月慢 二月新榖旦

　　两年前，温州水心衍园私家美术馆成立。开馆前夕，召集一批文人雅士商议开幕式取个名字事宜，我也叨陪末座。一个高雅的美术馆取个开张、开业之类的显得俗气。我说温州人说温州话，叫《衍园穀旦》，大家叫好。馆主请温州书法家题词、篆刻家治印。仪式隆重热烈。穀，就是美善，旦就是日子。穀旦就是吉日良辰。《诗·陈风·东门之枌》：“穀旦于差，南方之原。”孔颖达解释说：“見朝日善明，无阴云风雨，則曰可以相择而行乐矣。”就这么一个古老高雅的词语，现代汉语几乎不用了，而温州话里保留着。

　　温州人说，正月正月慢，二月新榖旦。正月是一年的开头，在温州来讲天气还是比较冷的，农事犁田下种还嫌早些。那就过个慢慢是恁的生活吧。待到二月份气候也转暖些，选择一个吉日良辰开始一年的劳作。一位长者说，榖旦应该写作搁闼。搁，《红楼梦》一一二回：如今我的脸搁在哪儿呢？“闼”是指门，《说文新附》：“闼，门也”。温州话里还有：“闼门、店闼、店闼板、店闼门”。把店闼门卸下来放好，意谓开始营业。此说也有道理。反正是慢慢是恁开始新的事情。

　　我见到一位佛门弟子题写“慢慢是”匾额。现代汉语里没有这么个词组，也不是释家对慢字的特有意义，温州话而已。意思是说做人行事从容淡定。温州俗语说：慢慢恁勿慌，慌慌恁着定，做家私着命。这句话也许有人不理解，不是说只争朝夕吗？慢和快，看似对立。其实相辅相成。也许干革命要只争朝夕，而这只争朝夕干革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过上得舒舒坦坦的日子吗？在温州话里，过过慢生活的词语很多。铜钿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是啊，为了钱财拼死拼活干吗。还不如少吃俫，轻走俫。正月正头，嬉嬉吃吃眙眙戏多好呢。吃爽撮撮，困爽咄咄，心急吃不得热粥，阎罗王放你一天干千事，相打还怕拳捏不待。

　　话得说回来，“慢慢是”是生活方式的一种，不是全部。温州人还说“三紧三慢”，有慢有快，该出手时就出手。正月正头多休养生息蓄势待来年是应该的，但是休整应该有度，时不我待。

　　来源：温州晚报

　　□金城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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