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军用机场——回忆温州首次遭日军空袭
1938年刊发于《上海人》周报上的《温州初次被炸记》。
本周日是七七事变即抗战爆发82周年。抗战中，温州曾长期遭受日军的空袭，第一个目标就是温州城南的南塘军用机场。该机场位于南塘街以东，横渎以西，划龙桥以北，吕浦桥以南，南北宽702米，东西长1009米，系1933年为应对福建事变所建(参见本报风土版2018年7月8日《抗战中的温州军用机场》)。日军首次空袭该机场的时间，有1938年的2月20日、2月25日、2月26日、2月28日、3月28日、4月16日、5月26日等多种说法。近日笔者发现《温州初次被炸记》，并与其他史料相对照，从而可以破解这一疑问。
上海报刊报道温州初次被空袭
《温州初次被炸记》刊发于《上海人》周报1938年第12期，出版时间为1938年3月19日。文章一开头写道：“今天，这里终于尝到空军轰炸的滋味了。自从开战以来，由圣诞节起，空袭警报虽则很少，倒也时有听到。三天之前，最初一日间有两次警报，第二天三次，今天早上又是三次，最后一次便轰炸起来了。”报道指出此次空袭目标集中于南门外飞机场，机场的营房被炸毁。“邻近一个农夫和他的女儿，因为过度恐怖，没有把身子遮藏起来，因而被炸身死，听说还有其他三人遭受弹片炸伤……轰炸自十二时十分开始，到下午一时始止”。
此文末尾注明译自2月26日N.C.D.N，即近代在上海出版的著名英文报纸《字林西报》(North China Daily News)。不过，在2月26日的《字林西报》上并没有这篇报道，倒是两天后该报刊发的《日机活动范围广泛》一文中，其副标题有“通商口岸温州被轰炸，两人死亡”之字样，该报道为27日发自汉口，其正文中提到“温州——浙江南部的一个通商口岸，在昨天(26日)午后被日军空袭，据说共有47枚炸弹落下，3人被炸死，3人受伤，并摧毁了几栋房屋”，该报道还介绍了日军在该日前后对浙江、福建、河南等中国多个省份的轰炸，这显示日军对温州的轰炸并非孤立的行动，而是整个空袭中国行动计划的一部分。
到了3月9日，《字林西报》刊登一篇专稿，其标题为《温州被飞机轰炸》，副题为《六个袭击者放过了城区却破坏了机场——希望不要再发生》，副题下注明此为该报派驻温州记者2月26日的报道。经比对正文，确认《上海人》周报所刊发的《温州初次被炸记》即为此英文报道的中文译稿，二者文字记述基本一致，但个别细节有较大区别，如中文稿“场中共着了六个炸弹”，但英文报道则为“投下了48枚炸弹”，按常理推断6架飞机持续约1小时的轰炸，不可能仅投6枚炸弹。有些则显系翻译水平欠佳所致，如“三架飞机的两队空军”，对应英文应译为“两队各三架飞机”，中文稿“六次空袭的目标都集中在南门外的飞机场”，当译为“六名袭击者(指六架飞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南门外的机场”。
6架日机首炸南塘机场
关于2月26日的这次轰炸，温州本地报纸《浙瓯日报》在事发次日亦有报道：“本县昨(念六，即廿六日)晨八时半及九时四十余分钟，两度警报，敌机六架先后过境均由南向飞来，盘旋一周，即行飞去，警报遂即解除。至正午十二时，当局得报发出第三次紧急警报，敌机六架旋在上空发现，约窥伺十分钟上，至十二时半许至南郊附近投弹，响彻云霄，连投弹三十余枚，并以机枪向下扫射，当时情形至为紧张。至下午一时三十余分钟，敌机六架先后离境，警报当即解除。事后调查，该处附近有伞骨工人张岩桂连同九岁幼女躲避柑园，被弹片炸毙，厥状甚惨；并有住民四人被流弹击伤，由该镇及青年团救护队(当指永嘉县战时青年服务团)救出，除轻伤二人经包扎后送回外，其余二人已分送瓯海医院等处医治云。”此报道与《字林西报》《上海人》周报的相关报道在基本要素(时间、地点)、重要细节(轰炸过程与伤亡)吻合，由此可确认日军首次轰炸南塘机场的时间为2月26日的中午12时至1时左右，6架日机投弹三四十枚，造成了附近一对父女死亡，另有三四位平民受伤。
前后轰炸四次，日寇为何定要毁之？
那么，关于1938年其他时间日军轰炸南塘机场的说法又该如何理解了。综合各类史料，除了一些引述者将轰炸时间与相关报道的撰稿时间、刊发时间混淆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日军在1938年对南塘机场曾进行了多轮轰炸，并非仅2月26日这一次。根据《字林西报》《浙瓯日报》的报道，4月13日上午7时许，日军对南塘机场进行了第二次轰炸，投弹16枚，并用机枪扫射，我方损失甚微。5月11日，日军第三次轰炸南塘机场，投弹30余枚。此次除了一位士兵面部轻伤外，无其他人员伤亡。但是经过前述三次轰炸，南塘机场已经被炸得千疮百孔，事后《字林西报》的记者发现：机场上插满了一面面小红旗，用以警示弹坑所在位置，这个机场已基本失去了使用价值。尽管如此，5月26日，日机又来轰炸南塘机场，再次投弹30余枚，造成四名躲在稻田中的农民死亡，3人受伤。除了上述四次轰炸以外，是否还有其他针对南塘机场的报道，还有待于更多的史料的发现。
关于上述多次轰炸，当时的《字林西报》《浙瓯日报》中都有完全吻合的报道。《字林西报》的多篇报道还反复强调，南塘机场自1937年中日全面开战以来除了曾有过一架飞机短暂停靠外，几乎没有被使用过，机场上甚至没有停放飞机，为何日军要将大量昂贵的炸弹投掷于这样一个空荡荡的飞机场，为何日军如此重视它，三番五次必欲彻底毁灭之而后快？这是令当时的人们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题，也是今天温州抗战史研究中需要破解的谜团。
感谢历史研究者陈彼得先生帮助查阅并提供《字林西报》的相关内容
王长明
本文转自：温州网 66w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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