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绳子上的“派出所” 乐清民警绑一起汪洋中出警营救

浙江新闻客户端 2019-08-13 12:07:12

　　派出所被淹没了，警车全被冲走了……乐清公安局大荆派出所的民警们死里逃生，他们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出发救援，三天三夜未曾离岗。

　　台风过后，乐清市大荆镇成泽国，和外界失去联系。在缺少装备的情况下，这群“失联”的民警一人一个救生圈，用一根绳索把大家绑在一起，蹚过齐腰深的水救援了数十名群众，成为一个流动派出所。洪水过后，他们又投入了灾后重建中。

　　搜救途中3次掉进窨井里

　　8月10日凌晨3：30，忙碌的大荆派出所里突然一片漆黑。随之而来的，是迅速涌进来的洪水。撤离途中，一位民警冲向停在派出所门口的警车，里面有为这次抢险准备的装备。没想到当他进入车子时，没入水中的车门自动关上了，怎么也打不开。“快救人！”其他4名民警见状，立即游过去。洪水已经齐胸，他们奋力打开车门，一起抢救出了6个救生圈。

　　洪水还未退去的大荆派出所

　　洪水不断上涨，通讯信号和网络也中断了。所长林素朴知道，虽然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但此时肯定有很多群众需要他们的救援。怎么办？除了身上的救生衣，只剩下了这6个救生圈，大家一致决定：派6个人组成第一支小分队外出搜索。

　　“我去我去！”大家争抢着。综合身材高大、熟悉地形等条件，一支由党员和退伍军人为主体的小分队随即成立。出发前，派出所试着改用短信和指挥部联系。林素朴把所里还没有被水泡坏的手机和充电宝全部集中在一起，统一调配。

　　蹚着齐腰深的水，小分队出发了。为了安全，董开福副所长想了个办法，他找来根绳索，把所有人绑在了一起。洪水中路况复杂，你无法确定哪里是路哪里是河。大家边用竹竿探路边前行。在下干村，有15名医护人员被困，他们确保所有人转移到安全地带才离开。

　　“救命救命！”上午9点左右，在西一村，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紧紧地抓着门框呼救，洪水没过了胸口。显然她在洪水里站了很久，快坚持不住了。“没事，别紧张，我们在。”民警连朋成上前背起老婆婆，两边的民警护送，将她安顿在了附近村民家。“谢谢你们，这么深的水，我以为没人来救我了。”80多岁的老婆婆握着连朋成的手，久久不肯放。半个小时后，在另一栋老房子里，队员们又救出了一位孤寡老人。

　　小分队继续扩大搜索。路过一个急流时，董开福突然感觉绳子一紧，队员黄强一脚踩空，掉进了被洪水冲走井盖的窨井里。“看着他往下沉，我赶紧去拉。”董开福当时脑海里就一个念头，绝对要拉住他。队员们死死拽住绳子，把浑身湿透的黄强拉了上来。为了排除隐患，董开福找来一根木棍插进窨井里，作为标记。

　　当天，先后有3名队员坠入窨井。惊魂未定的队员们互相安慰，“我们都要好好的。”董开福说，洪水实在太大，很多井盖都被冲走了。他们干脆凭着判断搜寻，给周边无盖窨井都做上了标记。

　　“泡在水里一天，只喝了一杯水，脚都泡烂了。”当天下午，筋疲力尽的第一支小分队返回后，第二支小分队换上装备，接力出发了。

　　翻山涉水只为报个平安

　　在大荆派出所内，女警俞璐璐通过短信断断续续地和指挥部联系。纸不够用，民警傅璟翰就近取材，找来纸板箱撕开，记录下接警情况。

　　8月10日，一共380多个报警信息，有被困的，车被洪水冲走的，记满了好几张硬纸板。傅璟翰一一发短信询问，然后把有效信息发送给搜救队。没有回复的就打个记号，隔断时间继续问。

　　写满报警信息的硬纸板

　　8月11日的报警信息有30多个，主要是从外地发来的。“通讯还未恢复，在外地的人联系不上亲友，心里着急。”林素朴说，搜救队的任务变成了报平安。

　　当时有个警情，子女在外报警，说老人联系不上。“很远，去的桥和路已经塌了。”尽管担心安全，民警夏常达等队员还是想试试。原本俞璐璐一直和他保持联系询问动态，后来却没了音讯。

　　过了几个小时，当夏常达出现在派出所时，俞璐璐哇地哭了出来。“差点挂了！”回想当时的情形，夏常达如此形容。“我们找向导绕路走，向导摔伤了，我们是从河里游过去的。”夏常达说，他们最终见到了老人，正平安地在家里吃饭，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大荆派出所的民警大都是本地人，很多人家里受灾严重，但始终没有人回去。民警邵寿峰的双胞胎儿子刚出生不久，妻子已经几天没看到他了。有一次，林素朴看俞璐璐眼圈红红的，但怎么问也不说。他打听了才知道，俞璐璐家离派出所只有四五公里远，被水淹了，而家里只有弟弟妹妹在。

　　8月11日晚上，在连续工作60多个小时后，林素朴下了“硬任务”：家里受灾的民警一定要回去看看。而他依旧通宵驻守，怀孕的妻子即将临盆，他都没能回去看一眼。老婆大着肚子联系不上他，儿子又一直哭着找他……想起这些，这位从警20年的老民警眼睛湿润了。

　　8月12日，雨过天晴，洪水退去，大荆派出所全员投入灾后重建。“派出所里一片狼藉，留下一部分人打扫，其他人上街帮忙。”林素朴说完，又接到一个警情：当地有几家店铺的租户联系不上，需要确认安全。

　　[浙江新闻+]

　　一位乐清女民警的朋友圈看完想哭

　　爸妈、外公外婆在临海，洪水围城；孩子、公婆在大荆，全省降雨量最大的重灾区。

　　一边水漫房屋，一边断水断电失联，两边都严重，双倍的担心。

　　一级响应面前，我跟大家一样，选择了坚守岗位。

　　这三天里，我与大荆的公婆、孩子一直失联。台风登陆那天早上，看到大荆的那些图片，我太担心了，大荆全镇断网没信号，根本联系不上，我只能拼命刷网上大荆的图片，在媒体新闻里找找有没有家里附近的照片，推断家里水漫得严不严重。

　　今天一大早，年迈的外婆打进电话，问我台风情况怎么样，要注意安全。要知道，她一个老人家不会按电话号码的，平时都是我电话过去，不知道今天她是如何打通这个电话……当时我真的愧疚万分，自责为什么要让八十多岁的外婆担心……

　　期间，跟爸爸打通过一个电话，信号时断时续，听不清楚说了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平安就好。而最让我惊魂的是我的弟弟。作为一名人民子弟兵的他，跟我一样在前线抗台，看到他的信息，我吓出一阵冷汗。我跟他说，千万别让家里知道，爸妈会吓疯掉！妈妈不敢打电话给我，她知道我会很忙，只私信了我一句注意安全，后在家庭群里@我和弟弟“为你们点赞”。其实我想跟她说，妈妈呀，弟弟用自己的机智化解了危机，真的是一个男子汉了！但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姐弟俩的对话

　　这三天，我在乐清、大荆来回跑。大部分时间跟着特警出警，在派出所里采集一线素材。

　　派出所距离我大荆的家就四五公里，我真的很想回家看一眼……但是重灾区一线抗体救险的忙碌，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忙起来，让人根本没时间去想到回家这个问题。我走开，哪怕一会儿，就会跟不上出警的速度，期间两次赶赴救援现场，都路过我的家门口。当时我就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终于可以看一眼！那时候我多么希望妞妞能在家门口，可以让我看看她，这几天我真的太想念太担心了！可是我又不希望看到妞妞在门口，那里积水湿滑危险……路过家门口的那几秒钟，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看，一晃而过！但我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