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场的温州英雄

温州网 2019-11-13 09:47:24
也许,他们的遗骸再难寻觅,唯有那只言片字中的坚韧与信念,在岁月流转中,历久弥新。

 

  马良顺烈士简介1951年3月,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侦察兵。同年,在朝鲜金城阻击战中牺牲。 (马良顺烈士没有留下一张遗像)

  瞿佃娒烈士简介永嘉人,1928年12月出生。1949年入伍,时任中国人民志愿军某团1连副班长。1950年11月,作为第一批入朝的志愿军部队抵朝。1951年10月6日,在朝鲜麻峪山牺牲;1952年5月14日,被评定为烈士。

  陈学泮简介平阳人,1926年11月出生。1946年入党,1950年至1958年在朝鲜志愿军总部任职。1950年带着125人跨过鸭绿江,战争结束时,只有5人活着随他返回祖国。

  陈益中、孙凤康、马发泉、蔡丽英(从左至右)4位志愿军老战士在瑞安抗美援朝历史教育馆前合影。陈耸摄

  志愿军某部举行出国参战动员大会。

  马发泉手持缴获的美军卡宾枪,拍照寄给妈妈报平安。图左为年轻时的马发泉。陈耸翻拍

  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战,从1950年10月至翌年5月,先后进行了五次大的战役,并取得节节胜利,把战线稳定在三八线附近。1951年4月9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免去了麦克阿瑟侵朝联合国军总司令的职务,由李奇微接替。5月中旬,杜鲁门谋求谈判。7月10日,开始在三八线上的开城板门店举行停战谈判。李奇微没有谈判诚意,不断地制造事端,进行军事挑衅。我军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和旺盛斗志,有理有节地给予回击,在军事上不断取得胜利,最终打开了停战的大门。1953年7月27日,美帝不得不在谈判桌上签字停战,结束其侵朝战争。大家都高呼胜利万岁!

  ——摘自陈学泮《保家卫国,战斗在朝鲜前线》回忆文章

  2019年10月12日,温州的秋意渐浓,思念亦浓。

  87岁的马发泉迎风而立,在瑞安抗美援朝历史教育馆门前,久久地凝望。他含泪轻唤:“在异乡牺牲的英灵们,归来吧……”

  这位从朝鲜战场上幸存的志愿军和他同样勇敢的战友,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英雄群体——在60多年前那场保家卫国的抗美援朝战争中,年轻的战士们用血肉筑起了防御线,打出了中国的国威,打出了一场近代史上令人引以为豪的战役。

  今年,是抗美援朝出国作战69周年。我们拿什么去祭奠,长眠在朝鲜大地上的英烈?

  也许,他们的遗骸再难寻觅,唯有那只言片字中的坚韧与信念,在岁月流转中,历久弥新。

  上甘岭寄出的照片和家书

  “妈妈,我还活着”

  2019年10月11日,驶过颠簸的巷弄,瑞安红景天老年公寓,是马发泉的住处。

  客厅里一张已经泛黄的相片上,当年的马老看上去是那么年轻。

  尽管已经过去67年,照片背后,那两封家信的故事,恍如眼前。

  “那时二哥负伤回国医治时,写信告诉妈妈我死了。其实,牺牲的是大哥……”回忆往事,他两眼泛泪,满心伤痛。

  上世纪50年代初,战火燃烧到了鸭绿江畔。18岁的马发泉与大哥马良顺、二哥马荣根等七位亲属投身中国人民志愿军。

  入伍后,马发泉被编入12军35师104团,成为一名机枪连战士,跟随大部队徒步向中朝边境进发。

  1951年,金城阻击战打响,身为侦察班长的大哥马良顺,奉命执行排摸541高地美军火力配系任务。

  夜,黑得不见五指,马良顺带着班里的7名战士,摸黑潜进了美军的前沿,他们将铁丝网剪开了一个口子,悄悄地钻了进去。正当侦察完毕准备回撤时,突然刺眼的探照灯刷地亮起,随后弹如雨下。一发迫击弹打来,马良顺倒在了血泊中。

  这一幕,被藏在隐蔽点的马发泉看得真切。在通往541高地的路上,几乎每一步都有中国军人的遗体。二哥马荣根也在那时受了伤。

  1952年3月,马荣根因腿部负伤,回到丹东治疗。听闻军中战友说,马家的兄弟牺牲了,马荣根悲痛不已,他写信回家,告诉母亲噩耗。同年6月,伤势渐好的马荣根回到战场,与弟弟马发泉在上甘岭阵地相遇。“发泉你还活着,我寄信回家告诉妈妈,说你牺牲了……”

  “不好!”听到二哥的“乌龙”,马发泉拿起刚从美军手中缴获的卡宾枪,让翻译官给他拍了张照片,写下一封简单的家书:“妈妈,我还活着!”

  “可母亲不信,她一直在家给我摆设灵堂,烧纸点香,直到1954年亲眼见到我……”马发泉回忆,3年后重逢,他跪在母亲的面前,两人相拥而泣。

  2000年,当马发泉再次踏上朝鲜的领土,在松岳山志愿军烈士陵园,看着一个个合葬了数百人的大墓,石碑上只有“烈士之墓”四个字,哭成了泪人。

  回国后,他号召108位瑞安志愿军老战士,决定用余生筹建一座纪念馆——瑞安抗美援朝历史教育馆,以告慰牺牲的英灵。

  “我活着回来了,可还有多少英雄,用鲜血把那方土地染红?”

  远方来信传来牺牲消息

  “奶奶将信压在枕下睡觉才安稳”

  穿过羊肠小路,瞿建枢拾阶来到永嘉烈士陵园,这里有伯父瞿佃娒烈士的墓地,但墓中没有遗体。

  墓碑上大伯的遗像,戴着军帽,淡淡笑着。恍惚间,仿佛能看到一名满怀梦想的年轻人,正从小山村的泥泞地里走过,朝着祖国的边疆阔步前行。

  1950年11月,瞿佃娒作为第一批入朝的志愿军部队,抵达朝鲜大兴地区三道沟待命。

  瞿佃娒的连长赵国恩曾回忆那一段岁月:那时的朝鲜,已进入隆冬,气温降到零下30多度,大部分战士仍然身着单衣,脚穿胶鞋,粮食也仅靠随身携带的炒面,许多战士的手脚被冻伤。顶着寒冬,战士开始挖防空洞,他们住在自己挖的“猫耳洞”中。那段时间,大家白天坐在猫儿洞睡觉,晚上用反击、反冲击战术积极歼灭敌人。

  枪战、炮击、反扑……1951年9月下旬,战事再度升级。“联合国军”在夏季攻势被粉碎以后,向中朝军队发动了“秋季攻势”。进攻的重点开始为西线涟川、铁原以西地区,以后转向东线北汉江东西地区。10月,敌军大举进攻志愿军防守的阵地。从凌晨起,开始炮击阵地,3小时内落弹两万余发,山头被削去1米多,树丛被打着燃烧,一片火海。

  狭路相逢勇者胜。志愿军奋起精神,英勇抗击,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和石头与敌人肉搏。6日,激战了三天三夜的年轻战士瞿佃娒,在麻峪山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生命永远定格在了23岁。同年,永嘉县下烘头村的瞿家,一连收到三封信,都是一个内容——通知瞿佃娒牺牲的消息,如果家庭有困难请和部队联系。“母亲听了信后悲痛欲绝,直接晕倒在地。”回忆往事,瞿佃娒的四妹瞿丐叶仍觉心痛难忍。

  瞿佃娒牺牲后,瞿母的枕头底下就多了一个小木盒。木盒里装着两支钢笔、一枚勋章和那封传来儿子噩耗的书信,直到她离世。”奶奶说,枕着木盒睡,就仿佛大伯从未离开过一样。”瞿建枢说,自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有位英雄大伯。采访中,他想对从未谋面的大伯说:“您保护的祖国日益强大,百姓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向您和所有在抗美援朝战争牺牲的前辈们致敬!”

  烈士陵园里,瞿佃娒的墓碑,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

  带去125名军人只带回5人

  “弹药沙土鲜血的气味,一生都无法抹去”

  2019年10月11日深夜,杭城一处住宅透出一束微光。

  屋内,陈旭光伏在案前,翻阅父亲生前撰写的《保家卫国,战斗在朝鲜前线》回忆文章。他是志愿军陈学泮的后代,听着抗美援朝的故事长大。

  68年前,陈学泮带领着125名志愿军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跨出国门,过了冰天雪地的图们江进入朝鲜。4月,志愿军后勤部洪学智司令员在淮阳郡召开连以上干部大会,他说运输线要畅通,保证前沿部队胜利前进,兵站的任务是部队打到哪里,后勤供应就要送到哪里。

  当时,每天都有数百架飞机在头顶盘旋,抛下成千上万吨炸弹。志愿军的地面部队,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大轰炸。陈学泮曾回忆道:美机轮番轰炸扫射,把朝鲜城市乡村炸成了一片废墟……

  一天,陈学泮所在的后勤站遭到150多架敌机的轮番轰炸,战士们迅速往防空洞撤离,枪林弹雨中,政治处组织股长的左胳膊不幸被飞来弹片切断,眼前血红一片。被炮火映红的天空,以及弹药、沙土、鲜血混合而成的气味成了陈学泮一生抹不去的记忆。

  1952年,美国在朝鲜战场使用细菌战,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此展开。朝鲜战争幸存的老兵孙凤康是志愿军21军63师后勤军需处的战士,他回忆:炸弹自动打开后,放出各种带毒菌的昆虫,有苍蝇、蚊子、蜘蛛。

  随着这些细菌弹的落地,朝鲜历史上早已绝迹的鼠疫、霍乱等传染病又发生了。回归热、天花、伤寒也开始流行。为了消灭传染源,志愿军开始了全面的反细菌战斗争。朝鲜的冬天冰天雪地,一堆堆昆虫飞不了,志愿军们就用汽油烧。他们还彻底打扫卫生,整理环境,衣服用大锅水煮,打预防针。由于措施有力,疫情很快得到控制。正如陈学泮在他的回忆文中所言:美帝在朝鲜的细菌战最终还是阻挡不了中朝人民的胜利。

  1953年7月27日上午10时在板门店,朝、中、美三方签署了《朝鲜停战协定》及《关于停战协定的临时补充协议》的停火协议。

  “虽然凯旋,但父亲只从战场上带回了5名战士,这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陈旭光说。

  岁月悠长,山河已无恙。相隔数千公里的鸭绿江,奔流不息,长眠于此的年轻士兵,用自己勇敢的倒下,高擎起祖国不可侵犯的尊严。

  来源:温州日报

  记者:庄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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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温州网 66w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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