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旧事：泰顺虎患

明清就有伤害事件

据《分疆录》陈恒《泰顺虎患纪略——从明嘉靖间说起》陶汉心《泰顺虎患》，明代泰顺分疆立治，早在嘉靖年间，县内就出现了老虎伤人的事，当时行人在路上行走都必须提高警惕。清康熙十二年（1673），老虎从南门入城，叼走了防卫不及的守城士兵王某，第二天人们顺着老虎的足迹寻找到他时，已被老虎啃食。康熙三十七年（1698），老虎从地轴山、南外跑马坪一带进入县城，城内平民王长世遇害。

除了县城，乡间虎患事件也是频频出现。乾隆年间，司前镇岩下村有一村民被老虎叼走。老虎叼着村民一口气翻过一座山岗，因体力不支，便松了一口气，当虎口咬合的力度减缓了些，村民迅速从虎口脱出。他看见旁边的草木灰堆上刚好插着一把锄头，一跃而起，拿起锄头反击。疲惫的老虎忌惮于锄头，只得逃走，村民也因此捡回一条性命。

岩下村还发生过另一起老虎叼人事件。乾隆某年，一村民早起上山拔完萝卜，在溪涧里正准备清洗。忽然山中跳出一只老虎，咬住他的腰部，叼着他向杨坑头方向的山上爬去。村民大声呼救，用手使劲抓扯身旁的树枝，无奈人力抵不过虎力，没能够脱身。等到老虎叼着他到山梁的缺口处，前来相救的人才追到先前的溪涧处。救援的人向他呼喊，他自知气数将尽，叹气回应道：“不用追了，老虎已经换过一口气了。”众人无奈离去。

乾隆年间虎患频繁。乾隆二年（1737），泰顺三都各地都有老虎伤人事件，每天有四至五人被老虎所伤，一年之内伤了三百余人，乾隆十六年（1751），老虎进入罗阳城内的集市，百姓扛土铳、挺长矛，齐心协力将其杀死于南门溪中。

明嘉靖罗阳修建城墙后，县衙背后的一段城墙属于夯土包石结造，容易受损，也相对低矮，仅有丈余高。清同治三年（1864）夏天，有老虎从县衙后山越过城墙，进入县衙背后的园内肆意横行。光绪二年（1876）秋天八月，有老虎从城北门入城，叼走了百姓的牲畜。

晚清以来，随着生产开发程度的加深，罗阳城郊的生态环境发生变化。自此之后，再没有发生过老虎进城的事件，但乡间虎患扰民的事件，仍时有出现。

打虎英雄

虎患使得泰顺也产生了不少打虎英雄武松一样的人物。清代下洪有个名叫陶应完的人，颇具胆量，十分有气力，父亲早逝，长年侍奉母亲，非常孝顺。有一年清明节，他跟随母亲去祭拜父亲的坟墓，回来的途中遇到老虎，陶应完用身体挡在母亲身前，用石块砸向老虎，老虎发怒，咆哮，张口做出扑人的姿势。恰好道路旁有粗大的竹子，陶应完举起竹子直直地刺向老虎的喉咙，刺穿了脖子，老虎立刻就死了，周围看到的人认为是老天帮忙。

民国初年，凤垟乡沙洲村后堤坑自然村的曾清柳，在当地北面高山上用弩杀死一只老虎。死虎被人固定在长方形竹架上，四脚前后直伸，昂首、翘尾，装扮得栩栩如生。当时的弩药是一味剧毒性药物，以中草药的草乌煎制而成，先用青蛙作试验，青蛙中毒后一跳即死，等于老虎中弩后逃离一条山岗而死；两跳即死，等于老虎中弩后逃离两条山岗而死；青蛙不足一跳即死，证明弩药毒性剧烈，足以立刻致老虎于死地。鉴于弩药如此强的毒性，每次猎人设置弩箭机关，都会在大路路口等交通要道张贴文字，让乡里百姓以及路人小心提防，但往往有人误踩机关，中箭受伤，甚或丢了性命。

1949年前夕，后堤坑又出现了一头老虎，此时曾清柳后人曾自培，胆壮力大，机智灵巧，得先人传授，制弓弩，煎毒药，准备与北山老虎来一次较量。1949年春季的一天，弓弩箭发射了，但漫山遍野找不到中弩的老虎。当天有一村妇上山采蕨，偶然看到蕨衣丛中显露出一条动物尾巴。消息传到曾自培耳朵，他猜到是老虎，叫上猎人赖良银，背上猎枪上山寻觅，曾自培悄悄走近并将猎枪指向老虎就是一枪。当自培枪口冒烟时，老虎已扑过来，自培闪躲不及，连忙丢掉猎枪，一闪，闪入老虎腋下，双手抱紧虎颈不放，人虎绕成一团，不知不觉自培已是满脸鲜血。良银见状冲上前去，枪口紧对着虎头，一枪放去，老虎倒下，自培得救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春节，柳峰山茶岚村也出现一只体重130多斤的老虎，攫去农民一只母羊，农民叹息沉痛之余，杀了一只小羊，把炸药包偷偷埋入小羊腹中，装扮成活生生的样子，安放在老虎有可能出入的高山上。是夜九点多钟，果然听到爆炸声响，大家高兴极了，天不亮就上山，只见小羊不见了，农民们四处寻找，在距离两条山岗的低谷深处，发现老虎前脚支撑，呆呆地坐着，远远望去好像还活着似的，农民们用小石块再三向老虎扔去，始终无动静，才小心翼翼接近，望见老虎通身毛发沾满露水，才知百兽之王虽死，其威犹存。

华南虎的消失

上世纪七十年代竹里乡境内也出现老虎夜入民房、钻进木栅栏猪圈中攫猪的事件,由于栅栏所用木条曲直不一，隔缝宽窄不齐,老虎进栅栏容易出栅栏难，被人用绳索捆成一团，不得动弹。温州动物园得到消息后派员来泰顺观察，计划买去饲养，可惜虎因受伤过重,奄奄一息，朝不保夕，动物园来人未能如愿，空手回去。

此外，还有一起奇遇。1964年夏,泰顺毗邻的寿宁县坑底乡境内，有一只母虎叼着初生小虎跨溪时，被过路行人看见，大家拉长嗓子齐声恫吓，母虎受惊丢下未叼过溪的另一只初生小虎。这伙人见母虎已远，将小虎活捉，被泗溪镇林某买回家饲养，每天供给烤肉二两半。经四十多天精心喂养，小虎渐渐驯服，顺从人意。体重也由原来的三斤增加到七斤，后送上海，被动物园买走。

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乡间仍有老虎的消息。我父亲的朋友沈大瑞，洲岭马迹岭人，幼时曾见到死于弩箭的老虎，被裹着红布。人们抬着死虎走遍附近的村庄，乡里人民见到红布裹着的老虎，认为是不得了的好事，纷纷互相庆祝。

民间称老虎为“大猫”，甚至有以“大猫”命名的地方，如罗阳的“大猫湾”（今泰顺县人武部驻地一带）。1988年，国家颁布《野生动物保护法》，把老虎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就在这前后，泰顺县内便再也没有老虎出没的消息了。

来源：温州日报

陶洪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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