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山是指瓯江与飞云江之间、崎云山所到之处的造纸山区。它以瓯海区泽雅镇为中心，涉及瑞安湖岭、鹿城藤桥、瓯海瞿溪，以及青田县邻近泽雅的部分地方。纸山农民世世代代以造纸为业，谋生繁衍，绵延千年。到了20世纪末期，纸山其他地方都退出传统手工造纸产业，唯独泽雅坚守手工造纸至今。因此，现在所说的“纸山”就是泽雅的代名词。

自1936年春，闽浙边临时省委书记刘英率省委机关及其警卫队，深入纸山开展工作，培养先进工农群众，建立党组织，开辟革命根据地后，纸山泽雅成为浙南革命的核心区域之一，成为浙南党组织与党中央保持联系的主要通道。1941年9月，浙南特委机关由平阳北港移至瑞安五云山和纸山地区，1942年“温州事件”后，浙南特委纸山办事处成立，处理省委被破坏后的一些工作，并指导永、瑞县委工作。然后，浙南特委以巾子山的瑞安板寮为中心，领导浙南革命运动，永嘉县委以石榜山为中心，在崎云山区开展革命活动。纸山泽雅150平方千米的土地上处处留下红色革命足迹。据瓯海党史部门调查统计，瓯海87个地下交通站中，纸山泽雅有48个，占55.2%。原泽雅82个行政村中，有70个村被列为革命老根据地村，占85.4%。其中石榜山村与周岙村，在浙南革命中的作用尤为突出。

石榜山，担负着地下交通枢纽任务

石榜山位于泽雅镇西南面，海拔600米。村庄地形像群山中的“半岛”，三面临溪，视野开阔，山垴多山坳多，易守易退易藏身。新中国成立前，全村57户人家，由10个姓氏、12个自然村组成，其中单家独户有7处。曾经是浙闽省委机关、浙南特委机关、永嘉县委机关及浙南游击纵队第十三区队和“三五”支队常驻地。1945年，中共永嘉县委在将军岩林致贤家建立交通站，担负着南线通往闽浙、西线通往青丽、东线通往浙东四明山的交通任务。

山坳深处的三条[~公式~]，三面山陡如壁，唯有北边的小山沟通往龙溪平坦之地，沟底的三间茅草屋是全村最偏僻的地方，单独住着王金楷、林红菊一家人。1937年5月，闽浙省委机关和红军挺进师第三纵队曾驻扎这里，三条[~公式~]成了石榜山最早的革命“红点”。其屋后的小山洞成为革命的特殊仓库，为突破国民党反动派对纸山革命的围困，起了很大作用。

周岙村的老革命吴银桃说，他是1946年经他哥哥介绍到三条[~公式~]嫂子娘家的茅草屋参加革命的，当时约有30位游击队员，白天分散活动，夜晚住到茅屋里。他们集中吃饭时，都是林红菊到外面放哨看动静。

石榜山村里的王金楷、王和楷、王孝标三人最早参加革命。王孝标送信出门，经常两三天才回家，他老婆经常为家务事唠叨埋怨。王孝标怕老婆泄露秘密，干脆一休了之，专心从事革命交通工作。

胡金妙11岁跟随母亲徐娇弟，以走亲戚名义传递信件，有时把信件包在番薯饼里，有时放在蓑衣缝里。胡金妙专门为上级组织送信，近的送到永嘉上塘，远的送到缙云，经常一天走30多铺路程。有一次与程美兴一起送信到石垟村，经过麻芝川坑底时，伸手不见五指，而程美兴手中有一盏弯头的手电筒，不敢开灯照路。胡金妙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打开手电”，程美兴回答说“你要命，还是要光”。胡金妙说，当时县委机关是流动的，一般一个地方的驻扎时间不超过两夜，纸山几乎每个村落都有共产党人的落脚点。

94岁的老支书王大宗说，石榜山有许多地下交通联络点，他家就是其中之一。当时的信件接到手不能过夜，最多一天收到八件信，分作两批次送出去。许多家庭把谷仓改装成游击队的藏身之所。田塘头保卫战后，潘山寺成为游击队的临时医院。邻村潘阿朋被捕后，全村人半年多没睡好觉，王和楷的老婆经常半夜起床到路口巡视，看看有没有“清乡队”活动。隔壁吴坑村的吴德寿医生，在路亭里捡到黄金，当即送交永嘉县委机关。

将军岩林致贤家当年有七间楼房17亩粮田，算是全村首富。县委机关和部队驻扎他家后，经常借用他家粮食。当县委机关负责人写借条给林致贤母亲时，却被撕掉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依靠群众力量，国民党清乡队每次进村都是扑空而回。石榜山成为革命堡垒村。

周岙，和平解放温州部队的出发地

周岙地处纸山革命根据地门户，村庄前后分别有三条古道交汇于此。村前与三溪河乡平原隔山相望，村后的周岙古道沿着乌崖山蜿蜒走向革命根据地深处。驮坦自然村坐落在周岙西面的山坳里，十几座房屋依山而建，周昌琴家在小山村的最后面，又靠近石榜山通向城区古道的要塞位置。1942年以来，吴荣膺、廖义融等领导来往城区工作时，经常以买羊客的身份在驮坦走家串户，做地下革命工作，天色黑了，就在周昌琴家宿夜，然后在驮坦建立地下交通站。1948年，为了便于开展城区工作，永嘉县委机关常驻驮坦周昌琴家，策划解放温州事宜。1949年4月，游击队与温州国民党叶芳的几次秘密接触及景德寺谈判都是在驮坦与藤桥石垟两地谋划。

96岁的周亨浦老人家说，1949年4月16日，曾绍文书记与张候芳同志在周昌琴家举行结婚仪式，机关工作人员与战士以茶代酒，祝贺新禧，他和村里的几位邻居也被请去吃喜酒。张侯芳同志唱了一首《好婆婆》，引得大家欢笑叫好。夜晚，这对新人又秘密转移到别人家过新欢之夜。

1946年下半年，吴荣膺带领王和楷、潘崇汉等人，来到周岙岩坦头的周阿木家，商定在周阿木家建立地下交通联络站。1948年春，吴荣膺、孙明津召集周岙的周崇熙、周陈林、周阿兄等21名党员，在周阿木家成立了中共周岙党支部，周崇熙任书记。周阿木的儿子周林仁说，吴荣膺等革命同志经常夜晚过来活动，开会时把煤油灯放在镬灶窝里，防止灯光外泄。白天躲在阁楼里，若听到楼下有外人声音，立即架起跳板往后山走。一天傍晚，吴荣膺等人召集党员开会，不慎被邻居一妇女看到，吴荣膺当晚就带领几位同志到她家宣传革命道理，吓得她第二天不敢在邻里间胡言乱语。

1947年7月，浙南特委在周岙乌崖山露天秘密召开会议，决定将各县武工队扩大为县队，发展武装力量。到11月，创建了第一、二、三、江北县队和平阳、永嘉区队，为和平解放温州积蓄了革命武装力量。

1949年4月30日，浙南地委和纵队司令部率领部分主力抵达周岙，司令部驻在周寿昌的七间楼房里。周岙一夜之间热闹了起来，周围十多里地的路口、山口、制高点，都有民兵配合游击队放上步哨，严密封锁消息。送粮食、送蔬菜、送柴火的队伍络绎不绝。周围几个村子的水碓和石臼，昼夜不停地舂米，周岙一地，半天就筹到稻谷三万多斤。周岙邻近的几个村子，都有队伍在演习巷战，假想中的战争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洪水平先生的《温州城下》一书详细描述了当年周岙的繁忙情景——

5月6日傍晚，龙跃司令兼政委，站在下宅坦中央的八仙桌上向部队作进军温州城的动员讲话，宣布成立温州前线司令部，部队分别从岩角山岭、天长岭、宝昌岭三路向温州进发。5月7日凌晨温州城和平解放，市民在睡梦中换了一个朝代。

1949年5月15日，国民党浙赣铁路交通警察第一总队1000多人，企图经金华到温州下海出逃，途中听闻温州城已经解放，即转向瑞安、福建方向逃窜，被我军追击截为两段，其中200多人逃到周岙板障岩，结果被我军和民兵包围投降。

现在，周岙村的东西南北中，处处留下许多红色革命故事，还有石马殿后山抗日战壕的国耻故事，都在激励着后人发奋图强，振兴中华。

浙南革命自1924年12月“温独支”成立到1949年5月7日温州和平解放，历经25年的艰难困苦，最终从巾子山与崎云山之间走出一条崎岖的和平之路，和平解放温州，“和平”才是浙南革命文化的核心。和平是奋斗出来的，维护和平仍需奋斗。

来源：温州日报

林志文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