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日报：“温州家人”系列剧的中国价值

　　胡宏伟

　　很高兴参加“温州家人”系列电视剧现象全国研讨会。作为一个媒体人，我的责任是真实记录曾经发生在温州这片大地上的历史事实。

　　“温州家人”系列剧的生命力在于真实

　　温州和我的职业生涯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我曾经39次来温州采访，我可能是那个时代来温州采访最多的外地记者。当年来温州非常不容易，时间最长的一次是我从杭州到温州乐清，坐了28个小时的车。就是通过那样颠簸的长途班车，我第一次认识什么是温州人，认识到他们才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最可爱的人。

　　温州是我在媒体生涯中跟踪时间最久的一个样本，我个人写作的第一本书就是关于温州的。借用费孝通先生的一句话，没有农民和农村的现代化就没有中国的现代化。某种意义上，中国改革的历史、浙商奋斗史就是中国农民自我解放的历史，这具有特别强大的中国意义。

　　“温州家人”系列剧的生命力就在于真实。这当中有很多人物是我当年的采访对象。比如《温州一家人》中开采石油失败的男人，原型其实是文成县农妇王荣森；比如《温州两家人》中反倾销的是黄发静等，我都采访过。《温州三家人》中到印尼开办工业园，把光伏做到欧洲，成功研发潮流能等，也都确有其人。尤其是开采石油的王荣森，她丈夫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倒在了井架上。我只见过她一次，在陕西北部。一个人可以失败，但是一个群体就是因为有这样不死鸟的精神才能走向远方。“温州家人”系列剧为什么能够以一个城市来命名，在电视剧领域、文艺创作领域有这么高的地位？这不仅是电视剧本身的成功，非常重要的，是由温州和温州人在中国改革开放历史上的地位所决定的。我始终认为，有两座城市可以称作中国改革开放的“双子星”，一座是温州，另外一座是深圳。深圳去年的GDP是2.77万亿元，绝对中国第一，但是我认为温州在中国改革史上的地位完全可以跟深圳并驾齐驱，因为一座城市的价值不完全靠GDP来决定。温州的发展起点比深圳低得多，深圳有温州所不具备的外部条件，他们为中国改革所作的探索具有同等意义。

　　“温州家人”系列剧的叙事内核是人的解放

　　“温州家人”系列剧展现了刀刻一般的深刻印象的温州故事，其内核是什么？是人的解放。温州经济的本质是老百姓经济。这句话不是今天说的。是在21世纪初的时候，那时温州模式和浙江现象在全国已经奠定地位、充满力量。什么叫老百姓经济？温州创业的故事是蚂蚁雄兵的过程，中国传统文化崇尚英雄，但我认为温州其实没有英雄。温州人在整个上世纪80年代就是一个搏命创业的群体，直到90年代初才有了被我们记住的代表性人物——胆大包天的王均瑶，所以我概括温州那时是没有英雄的英雄时代，每个人都努力成为把握自我命运的英雄。只有让每个人都成为能够驾驭个人命运的时代才是真正伟大的时代，这一点是温州人给我留下的最强烈印象。

　　温州各级党委政府在改革开放的时代浪潮下，尊重温州民众的首创精神，把发展权利还给民众，这是温州历届党委政府做的最值得载入史册的事。因为民众的创造力离不开这个外部环境和氛围，需要引导和推动。人的解放和思想解放不是一个概念，思想解放是政治概念，人的解放是社会概念，只有实现无数个体意义上的人的解放，才能在无数个体的不断奋进的过程中汇聚成时代发展的历史长河，这一点是温州和温州人给予时代最强烈的印记。

　　最近党中央和国务院正式颁布意见，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为什么中央会把这样的光荣使命交给浙江，其实在温州就可以找到答案，因为温州经济本质是共富经济，是全民参与、共同致富的经济。“温州家人”系列剧所呈现的精彩温州人故事背后，人们看到的不仅是财富，更是人的精神世界的现代化。中国改革开放有两个命题，一个是物质富裕，另外一个是精神富有，温州其实是实现了双赢。

　　“温州家人”系列剧的成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成功

　　温州人成功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我觉得从根本上说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成功。中国改革发展是体制机制不断突破的历史过程，这个过程当中有三大模式起于上世纪80年代并一直延续至今，即开放看广东珠三角模式，改革花开两朵——温州模式与苏南模式。我问过许多温州商人为什么要创业，有的说得让我孩子有书念，有的说要让我母亲成为全村第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的人，很朴素。温州以及浙江是中国改革最彻底的地方，今天浙江在全国有非常高的改革引领者的地位，其中居功至伟的是温州人。

　　温州人对中国改革做出的最大贡献是什么？我觉得有三个方面的突破：第一是从产品经济到商品经济，这是温州率先突破的；第二是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在温州有了彻底突破；第三是从“一大二公”到产权明晰的民营经济。这三个突破是关键点，表明温州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探路者。我们必须从这样的角度去定位温州和温州人的历史价值，去看待“温州家人”系列剧的时代背景和时代意义。

　　如今的温州承担着创建新时代“两个健康”先行区的历史使命，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温州始终是中国改革创新史的书写之地，就像习近平总书记当年在浙江任省委书记期间所说，希望温州把这部创新史继续写下去，探索新的规律，创造新的业绩，写出新的经验，为全省带好头，也为全国作示范。

　　总之，“温州家人”系列剧作为时代的精彩缩影而载入史册。温州改革的历史地位决定了“温州家人”系列剧的中国价值。中国的改革是不断创新、不断突破的过程，温州人作为率先探索前行的最艰难最顽强的群体，我相信无论历史走到哪一天，温州人身上这种创业创新的精神是永远不灭的明灯。我相信温州的创新史没有终点，永远是新的开始。

　　作者系澎湃新闻副总编辑、浙商研究会执行会长，本文为作者参加“温州家人”系列电视剧现象研讨会时的发言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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