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二十载

温州网 2021-08-02 09:25:38

我怎么会没有去过温州呢?

温州到底是怎样的一座城呢?

凌晨四点,人们还在睡梦中,这座城市的糯米已经炊上了。提前熬好的香菇肉汤,重泡的油条切成碎粒,虾皮紫菜肉松芝麻葱。现熬的豆浆、豆脑热气腾腾。

——这是大多数温州人一天的开始。

老舍写过一篇文章,说他怀念北平,怀念那里的四合院和花茶;秦相李斯在临刑前,对儿子说,“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生命的终点怀念生命的起点,背后有的是温州人的乡愁。

从北方搬来温州长住之前,我来过两次温州,一次是在医院陪伴生病的同学度过,一次是和母亲住小旅馆度过的,回想起来,都不是一些畅快的好事。如今我几乎独自生活在这里,工作之余养了两条狗,仿佛有更多时间来习惯它的脾性和要求,但人在异乡,总有新的困窘,院子外面那棵高瘦的石榴树,住在隔壁行色匆匆的夫妇,深夜沉默的小区保安,都对我的虚张声势心知肚明。

初中那会儿,刚来龙湾念书,换上校服,浑身上下还是透着一股野小子的铆劲儿,仿佛那个几天前还在泥地里耍得草鞋都丢掉一只的乌泥鳅,被松松垮垮地捆在袋子里。我妈见我这副模样,便要打我,打得也不疼,挨个一下两下的、叮嘱几句也就好了,因此我也不烦她。

现在倒也不受母亲的烦。

暑假闲来,半夜里走过公园路和江滨路,来到瓯江边,白茫茫的月光里,有极淡的樱花之味,在如纨如纱的南风里回转。

一路听着车轮沙沙地摩擦着城市凉爽的街道,嗅着晚风中飘来女友头发香波的气息,一时之间,恍惚觉得温州对所有奔赴而来的人们,真的拥有安抚的神秘魔力。笙歌楼台次第,江风撩拨,灯火煌煌彻夜不息。温州全然已经成为一座繁华绮丽、迷离沉醉之都。

“明天中午来接我好吗,想给妈妈送花,然后给你妈妈也挑一款”,她眉眼盈盈,问我。

“好,干吗买给我妈?”我看她的眼睛,不忍心拒绝,“她又收不到”。

“一起嘛,那就当我送给你。”

“我不要,哪个男的母亲节收花”,我尴尬地笑笑,一把搂过她的肩头往前走。

瓯江对面略显闪烁的莹莹灯火和夜空中不住缱绻的流云,对于我来说有更多的依赖与普世情怀;比起去年,此岁尚有佳人陪伴,我才顾得上端详夏天,端详它的脸庞,端详它的身姿,有热情也有悲戚,如同二十七年来的冷热温存。还有时有时无的星月、时骤时停的雷雨,像七八年前一样丰满。

第二天,我在花店外面等她。树上的蝉正叫得死去活来。坐在车里,抬眼瞧见车窗外水蓝的天空静悄悄飘着几朵白云,我突然想抽一根烟。

又是一年芳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树叶落了,来年又密了起来,花儿早被遗忘了,然后倏然满树满枝地绚烂与衰败。尤其是暮春,这副光景,令我幸福又伤感地颤抖,像挂在电线杆上的一只不能放飞的风筝。赶上迎面吹过来的小风,母亲离开已经是七八届芳草与杏花了。我又何曾不念她......

等云往左移了半个身位,车门“咔”的一声被打开了。我有些慌乱地用手驱散烟味,一面转身探向车门,“回来啦?”。

“这是送给你妈妈的”,她把一捧向日葵和粉色玫瑰放在大腿上,向我举起一大束纯白色百合花,可以看到嫩绿顺着未开的花脉向茎秆蔓延,几簇硕大橘红的花蕊点缀其间,以及几朵白玫瑰矮矮的团在周围。短短几秒,花香在车里肆意绽放。

我惊讶地差点说不出话,“哇……这也太香了吧”。

“我选的花花和包装纸哦,我觉得白色和百合花很配你妈妈”,女友洋洋得意。她在鲜花和阳光下似乎显得更加可爱。

“那我收了,替我妈妈谢谢你。”我打心底里高兴,随后又心生感慨,“不知道你懂吗?就是一件事本身很完美,但是,但凡出现一点点缺陷,就会特别遗憾。”我感到无力,某种复杂的情感难以描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明白。”她盼过来。

“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有点想妈妈了’。”

来源:温州晚报

□卞飘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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