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温州人，为何被竺可桢视为他在浙江大学的左膀右臂

温州三十六坊 2023-09-14 09:41:24

当学生时，他是总拿第一的“学神”：

第一名考进浙江省立第十中学（今温州中学）；第一名进入浙江公立工业专门学校（浙江大学工学院前身）电机科，并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仅用3年时间就拿到美国康奈尔大学电机工程硕士和哲学博士，“为中国人在康奈尔大学工科得博士学位之第一人”。由于他的优异成绩，康奈尔对浙大学生十分信任，后来几位浙大学生申请求学时，被准予免试入学。

当老师时，他是令人尊敬的“名师”：

他是我国著名电机工程学家、教育家，中国电机工程学界的“一代宗师”，中国电机工程学会创始人之一。1996年11月浙江大学与浙江省电力工业局共同倡议创建王国松教育基金。

他在浙江大学工作近60年，尽心竭力协助校长竺可桢办学，被竺可桢称为“中流砥柱”。他对家乡充满感情，怀念故乡、缅怀老师的文字感人至深。

总拿第一的“学神”

王国松（1902-1983），字劲夫，龙湾永中街道永昌堡人，是英桥王氏后人。他出生在温州城区五马街，父亲是一位普通银匠。

▲青年时期的王国松

王国松小学时先后在私塾、大同小学、永嘉县立第一高等小学（今广场路小学）就读。但因家境贫寒，小学毕业后，他一度只能随父亲学习银匠手艺、帮助记账。好在祖父是位有远见的武秀才，说服其父让王国松继续求学，但条件是入学考试必须名列前三，这样便可免缴学费。

▲温州中学旧影

1916年秋，王国松不负期望，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浙江省立第十中学（今温州中学）。在校期间，他年年考第一，连毕业考也是头一名。

1920年8月，王国松又以第一名成绩，进入浙江公立工业专门学校（浙江大学工学院前身）电机科，成为浙江省培养的第一批工科院校本科生。在校期间，王国松各学期总成绩也都是第一。

▲浙江公立工业专门学校电机实验室

当年的同窗好友、后来上海交大的莫善祥教授回忆：一次教高等数学的戎老师，上课时对一个比较繁难的题目，不能立即解答出来，就指名说：“王国松你来做做看！”王国松便轻松地在黑板上做出来。1925年夏，王国松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并留校任助教。1927年，浙江公立工业、农业两所专门学校合并，成立国立第三中山大学；1928年改名为浙江大学，下设工、农、文理三个学院。

1930年6月，浙江大学保送王国松参加公费留学考试，浙江共录取7人，他脱颖而出，进入美国康奈尔大学研究院学习电机工程。他惊人的“学神”体质也令美国教授惊叹不已。一次学校测试，美国教授出了七道复杂难题，限时1小时内完成。令教授大为惊奇的是，王国松竟真能按时做完、答案全对，直呼“中国人聪明，了不起。”

▲1925年3月，王国松在工专毕业前夕赴日参观，对日本电气工业进行详尽调查研究

王国松在温州中学期间，打下了扎实的数学基础，“国学与数学根基甚好”。留美后在导师的建议下，以电机工程为主科，数学物理为副科，这对他以后的学习、科研和教学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康奈尔，王国松仅用一年时间就获电机工程硕士学位；1933年6月获哲学博士学位。

王国松出色的研究才能被载入康奈尔校史，以致在1980年，以康奈尔大学校长为首的代表团访问中国时，曾提出要会见王国松。王国松是第一个到康奈尔留学的浙大学生，因为他出色的表现，令康奈尔对浙大学生十分信任，浙大毕业生一度被批准免试入学。

令人尊敬的“名师”

1933年8月，王国松学成归国，被母校聘为电机系副教授。这年，他32岁；4年后晋升为教授。他把精力集中在教学和科研上，教授“直流电机”、“交流电路”、“电厂设备”、“输电配电”、“电工数学”等课程，造就大批电工科技人材。

▲王国松

特别是在我国首开“电工数学”课程，王国松自编讲义，采用数学模式对许多电气现象进行论证和解释。后来，有的同学出国进修，发现美国学生在大学时都未读过这门课或类似的课，而在浙大学过“电工数学”的人在进行以后课程学习或工作时都获得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1940年，王国松先生带领学生郊游

上世纪30年代，学者赵曾珏担任浙江省电话局局长，负责完成全省长途电话网。他回忆称，当时电话局很多长途电话工程队队长和工程师中，有不少是王国松的学生。“每谈到国松先生，大家都油然起敬。因为他的教学方法，威而不猛，头脑清晰，凡学生有所询，无不扼列要点作答。”

▲1940年1月，王国松（前左3）与学生留别宜山纪念合影

1936年，著名气象地理学家竺可桢任浙江大学校长。5月，王国松出任工学院电机系主任。1937年抗战爆发后，浙江大学被迫四处搬迁，王国松将妻儿送回温州老家，只身带领全系师生和实验设备坚持教学。浙大迁至遵义后，他费尽心力，建设浙大工学院实验室。实验室虽然十分简陋，但实验项目一应俱全。

▲国立浙江大学工学院实验室奠基纪念，落款则依次是“校长竺可桢，院长李熙谋、王国松（代）”

1944年4月和10月，英国科学家李约瑟博士两度访问西迁到贵州遵义湄潭县的浙江大学。李约瑟是著名的生物化学家与科学技术史学家。1943年，剑桥大学的李约瑟与牛津大学的陶育礼组成了“英国文化科学使团”，代表英国学术院和皇家学会来中国，援助受日本侵略军封锁的中国科学家。李约瑟曾在王国松的陪同下参观工学院实验室，近两个小时的参观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见到浙大师生在如此困难的条件下，能有如此浓厚的科学风气、开展高深的科学研究，他大为惊异，称赞浙大为“东方的剑桥”。

▲1944年12月16日的《贵州日报》刊登东方剑桥

浙大在遵义的七年，正是民族灾难深重、战争如火如荼之时。大多数学生背井离乡、经济陷入困难。王国松爱生如子，帮助他们排忧解难。他千方百计争取扩大贷金额度和贷金面，并尽力给学生安排一些刻蜡纸、打字、抄写等工作，让学生勤工俭学，以解燃眉之急。他还在校务会议上竭力主张设立寒衣贷金，帮助学生渡过难关。对于一些特别清寒的学生，也常帮助垫交学费，使他们不致中途辍学。

▲1945年，王国松先生（前排左7）与浙大电机系毕业同学留影

在旧社会，大学毕业生面临着失业的威胁，王国松总在学生毕业前数月，不遗余力地亲自往各处发信，通过老同事、老同学和毕业校友，为学生联系符合他们志愿的工作。由于社会上对他的信任和尊重，以及历届毕业生赢得的好评，浙大电机系毕业生基本上都能得到专业对口的工作。许多学生为此终生不忘。

“浙江大学”的不解之缘

在浙大85周年校庆大会上，王国松说：“浙大85岁，我也80岁了。我在母校学习和工作了62年，我的一生和浙大结下了不解之缘。”

▲王国松教授教材

在浙江大学，王国松从助教开始，一直到副教授、教授、系主任、院长。1950年，由校长马寅初提名，王国松被任命为浙江大学副校长，兼任工学院院长和电机系主任，一级教授。当时，全国的一级教授仅有四人。1951年6月至1952年11月，王国松代理浙大校长。他被赞为是“最知道浙大情况的一个人”，在浙大学习和工作超过六十个春秋。

▲竺可桢出访欧美前与浙大同仁合影（1946年10月30日）。立者右起：竺可桢、王国松、沈思屿、李今英、陆子桐、蔡邦华、谈家桢、王琎、孙祥治、孙恒、吴定良、董伯豪、张其昀、朱正元、顾谷宜、张其楷、李浩培、杨耀德、苏步青、贝时璋、陈汲、朱庭祜

1946年，庆贺王国松任系主任十周年的会议上，校长竺可桢以贺词“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对他为浙大付出的辛勤作了极高的评价。王国松协助竺可桢办学倾注了大量心血，是竺可桢信赖的左膀右臂。

浙大西迁过程中，为了保证教学和实验的正常进行，王国松亲自参加实验设备的装箱、搬运、拆卸、维修，辗转数千里。1942年下半年，工学院原任院长李熙谋离开浙大，去了重庆的交大。王国松就顶着代院长的头衔，操持工学院的纷繁事务，直到1944年9月21日，被正式任命为院长。为确保电机、化工、机械、土木各系的实验都能正常开展，把分散各处的实验室集中到次东门外，他多方努力总算将实验工场建成。在四个系都正常或增班招生的情况下，工学院于1945年增设航空工程系。据浙大教务处1946年2月统计，这年全校学生1199人，工学院学生就有556人，占46%；247名毕业生中，工学院毕业者136人，占55%以上；遵义办学七年间，光电机系毕业生就有150人。

▲遵义河滨的浙江大学校办工厂及工学院实验室

抗战期间，国立浙江大学在颠沛流离中西迁，在困厄中崛起发展成李约瑟口中“中国最好的四所大学之一”，取得令人惊叹的办学成就。这离不开竺可桢校长“民主办学、教授治校”的理念。竺可桢为浙大工作东奔西走，其间他曾先后将校务委托教务长张绍忠、工学院院长王国松等人代理。

特别是抗战胜利，浙江大学准备迁回杭州期间。自1945年9月开始，竺可桢出差重庆、南京、杭州，为浙大东归复员奔走，到最后一批浙大师生离开的善后处理，先后加起来总共186天，王国松作了半年的代理校长。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代理校长王国松主持召开的行政谈话会就有25次。浙大校史研究专家蔡恒胜，对竺可桢西迁遵义、湄潭办学七年期间的日记作了数据分析，归纳出人名出现频率前12位的人物，其中：教务长张绍忠630次，工学院院长王国松609次，工学院前院长李熙谋597次，文学院院长梅光迪567次，训导长兼文学院国文系主任郭斌龢486次。这个数据足见王国松在竺可桢心目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