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教材中的《小马过河》，让无数人记忆深刻。这则寓言讲述小马在听了老牛和松鼠的话后不敢过河，在妈妈的鼓励下终于顺利过河的故事。故事告诉人们：别人的经验不一定可靠，遇事要动脑思考，自己去尝试。语言浅显易懂，情节生动有趣，又蕴涵着深刻的道理。

这是温州作家彭文席创作的童话，发表于1956年2月13日《新少年报》，原名《小马过溪》。借《小马过河》的记忆，让我们走进彭文席的坎坷一生，深入了解他与教育结下的深厚情缘。

瑞中毕业

历任三校教导主任 

彭文席（1925—2009），名乃溥、乃普，以字行。父亲彭德煜（1902—1945），字启化，号射峰，浙江省警官学校第一期毕业，曾任浙江内湖外海水警分队长，嘉善、衢州分局局长，平阳县警察局局长等。彭文席儿时读私塾一年，后随父亲在嘉兴海盐读书，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跟随父母逃回瑞安，先后在郑楼温师附小、林垟小学、平阳万全中心小学等地就读，直至小学毕业；初中随父母在平阳宜山就读；1943年秋进入瑞安中学就读，1946年高中毕业。

在瑞安中学读高一时，彭文席曾在1943年的《瑞中民三二秋级刊》发表习作《穷理与知言》，从拍摄于1948年的“瑞中民三二秋级友会成立五周年纪念”的合影看，前排的彭文席身穿白衬衫，系在裤腰里，卷着两袖，两手握着拳，微歪着头，犀利的眼神目视前方，神态中透露出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和性格。

高中毕业后，由于父亲亡故，家境贫困，不能继续升学深造学业，他便回到家乡仙降区周苌乡中心小学担任教导主任，教高年级语文。1950年至1953年，他先后担任仙降区孙桥乡中心小学教导主任、仙降区江溪乡中心小学教导主任、仙降区阁巷乡辅导中心小学教导主任——三年多时间里，换了三所学校，却一直担任教导主任职务、教高年级语文，足见其工作能力和教学水平名副其实、当之无愧。

彭文席在1988年的《个人总结》里说道：“在语文教学中，我基本上扫清了六年级学生写作中的错别字，写了《扫除错别字经验》，1953年在《文汇报》发表，发表后收到全国各地不少来信，询问探讨；在自然教学中我写了《自然教学中的几点经验》，发表1953年的《文汇报》。”他认真学习，积极思考，实践探究，及时总结，撰写文章，教科研水平可见一斑。

“在历史教学中我对宋云彬先生（作家、历史学者、浙江省文史馆馆长）写的《和中小学教师漫谈历史》一文中的错误历史观点和史实作了评议，我写了《我对〈和中小学教师漫谈历史〉的意见》，1953年《浙江文教》发表后，宋先生发表声明，表示接受我的评议。”他不畏权威，实事求是，敢于批评，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青年锐气。

“我在思改后的教导工作中，为了提高教学水平，首先钻研业务，勤奋学习教育学、心理学等等，也带动了教师学习风气和良好的科学态度。在教研活动中，教师们都以同志式的真诚，互相帮助和探讨，校内学术风气颇浓，教学相长。”他严于律己，做好榜样，互帮互学，还带头引领学校的教学科研氛围，进一步提高学校的办学水平。

1948年，瑞中民三二秋级友会成立五周年纪念，

左四为彭文席。

考大学未录取

变为代课老师 

1953年，彭文席年轻气盛，抱负远大，不安于现状，努力争取深造，企望得到更好的发展、前程，做出更大贡献，他离职考大学，但在那个特别讲究家庭出身的年代，因父亲当过警察局局长，还有妻子的两个舅舅在台湾定居，成为他上大学的“拦路虎”，政审不过关而未被录取，便成为代课教师。大学梦的破灭，是他人生遭遇的沉重打击。于是，从正式教师变为代课教师，辗转于瑞安城乡各地学校谋生，什么学校都去，什么课都教。

1954年至1955年，他在瑞安城关西南小学（现玉海中心小学）担任高、中年级数学代课教师，“做作文报告，学生反应强烈。”“我也曾在西南小学开一次小学三年级数学课，因为我是个杂家，数学开课一般。”他也毫不掩饰和避讳自己的弱点。

1955年3月至8月，他又在莘塍区中心小学担任中年级语文、自然代课教师，“我写了童话《小马过河》，主题是双关的，明里是教育学生养成独立思考能力，暗里讽喻‘左’的盲从和瞎撞。在上海《新少年报》发表后，该报以此文为先导，发动全国小学生作文比赛，接着被北京市编入北京小学语文教材，又被编入部颁小学语文教材，被译成十五种语言对外发行，一时广播、连环画都绕着《小马过河》转。这些热闹都是以后发生，其时我手握锄头伛偻在可爱的土地上，世事一无所知。”生活中的各种不幸遭遇，勤于阅读和不断思索，加上长期坚持爱好文学和写作的功底，他厚积薄发，终于诞生了传世名篇。只是因为形势、境况所迫，连投稿、领稿费都是由老同事徐立夫代劳的。

1955年9月至1957年，他相继担任塘下区仙岩乡中心小学数学代课教师、塘下区鲍田乡中心小学中年级语文与自然代课教师、塘下区中心小学高年级语文与历史代课教师，“在塘下区中心小学开了全区高年级语文教学公开观摩课，较成功。”还是语文顺手、拿手，毕竟“术业有专攻”。

1957年“反右”开始，他因家庭成分，连代课教师资格也没有了，被勒令回家种田，直至1978年。从三十二岁到五十二岁，二十年的地地道道农民，要拼死拼活地养家糊口（一家八口），最灿烂的青春才华也经不起如此这般消耗，哪里还有什么文学创作。这二十年改变的不只是容颜，还有原先拥有的独特性情。以前的意气风发、敢怒敢言变为谨小慎微、内敛低调了。

“文革”结束后的1978年，他终于重回教师生涯，担任仙降区周苌乡中心小学英语、地理、数学代课教师，1979年至1980年，担任仙降区林垟乡中学语文、英语、地理代课教师。“后来，我出来代课，先在周苌中心小学教英语、地理，小学三年级数学，数学教学不错，成绩提高了一大截。英语最糟，课堂造反，我的英语本不差，在高中时是尖子，不是不会教，这怪‘四人帮’流毒。”五十多岁的他复出代课，也许心里始终有教师的情结，因为当时的代课教师待遇、地位并不高。

《小马过河》获奖

转成中学正式教师 

1979年，国家八部委联合举办“第二次全国少年儿童文艺创作评奖”，《小马过河》获一等奖，有关部门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寻找到作者彭文席。1980年5月30日，他赴北京领奖，有文章说“授奖时，受到时任中央书记处书记宋任穷的关心”。6月，他参加浙江省文学艺术工作者第二次代表大会，经浙江省委副书记兼省委秘书长薛驹特批，其后瑞安县劳动局招收他为固定工，发文给文化局，“请予分配工作”，定为中教九级（相当于小学高级），月工资51元。

12月30日，彭文席赴瑞安县文化局报到，被安排到下属单位文化馆，编辑刊物《飞云》，仅仅工作半年多，有文章称“进入县文化馆不适应，正式回到教师队伍，重新回到学校教书”。1981年9月至1982年2月，他担任仙降区云江乡中学英语教师，1982年3月至1986年2月，担任仙降区林垟乡中学语文、英语、地理教师，并退休。退休后，他还编辑瑞安中小学生刊物《小花朵》十几年。彭文席自述道：“1981年落实政策后，我在云江中学教英语很成功，期末获得了市优秀教师奖。”看来教书对于彭文席来说，相比文化馆编辑更得心应手，毕竟教了二十多年的书。

回顾彭文席一生，工作过这么多学校，任教过这么多学科，那时交通还很不方便，长年累月奔波于这么多学校，加上还要自己解决食宿，种种艰苦不难想象。幸好《小马过河》获得的各种荣誉改变了他余生的待遇和地位，晚年可以拿起笔继续搞文学创作，聊以自慰。

彭文席老师历经磨难的一生，与教育结下了不解之缘，起于学校，终于学校，正是教师生涯成就了他毕生的荣光。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身份，如果没有二十年被莫名其妙地耽搁，他的人生际遇或许会改写，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来源：温州宣传

原标题：《小马过河》背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