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人为何热衷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建商会？（上）

最近，昆明温州总商会正在筹备庆典活动，庆祝商会成立三十周年。

1995年8月28日，昆明温州总商会获民政部门批准成立，成为温州首个合法登记的异地民间商会。它的成立，标志着温州商帮从传统地缘组织向制度化社会团体的转型，经济学家吴敬琏将其誉为“真正的民间商会”。

此后，温州商会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迅速崛起，形成燎原之势。截至2024年，温州商会已在全国270个地级以上城市建立，打响了专属温州、影响全国、传播世界的金字招牌。

为何温州人热衷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建商会？除了对商机的敏锐嗅觉，温州人还有一个刻在商脉里的文化基因——重视乡情、抱团互助。在现代意义的商会出现之前，温州人早在明代已在京城建会馆，清代的旅京温州会馆，民国时期温州旅杭、旅沪同乡会在当时都有很强的影响力，可以视作温州商会的先声。

本期，三十六坊君带你寻找温州人这条贯穿古今的抱团脉络。

前身：遇到困难找温州乡亲

古人将设在外地的同乡联谊、互助组织称为“会馆”、“同乡会”。会馆在古代是一种重要的社会组织形式，起源于明初，盛行于明清和民国时期。

温州人自古有着抱团文化基因。《宋元学案》卷三二说：“乾、淳之间，永嘉学者连袂成帷。”早在宋代，温州学者抱团做学问就成为一种”现象级热点“。温州人重视乡情、互助抱团的特点，也体现在科举、商业等各个方面。北宋时期，在京城开封的温州官员丁志夫，就因重视乡谊、帮助乡人，成为家乡名人。丁志夫是“皇佑三先生”丁昌期之子。《瓯海轶闻》中记载，丁志夫曾在徽宗朝两任国子监丞，30年间常往来开封和温州之间。很多温州人在开封遇到困难就找他，“乡人及四方游旧，疾病死丧急难，皆赖公以济”。但凡温州人去开封，远在家乡的父母妻子都知道，家人只要找到丁志夫就没问题了：“丁公在，庶几无失所也。”

  世界温州人博物馆展出的“温州会馆”牌匾

最早的会馆出现在明代，明人刘侗、于奕正在《帝京景物略》中提到，嘉靖、隆庆（1522-1572）年间北京已出现会馆。目前有记载最早的会馆，是永乐年间在京师前门外创办的芜湖会馆，由安徽芜湖人俞谟创建。明代的会馆又称试馆，多由在外官员和士绅创办，方便联络乡谊、互相帮助、沟通信息，也为进京考试的举子提供备考便利。

  明•吴子恕《平阳会馆录》

明代京城已设立温州会馆。史料记载，明代北京有41所会馆，温州是较早在京师建会馆的州府之一。温州下属各县也建有会馆。明人吴子恕在《平阳会馆录》一文中提到，万历九年（1581）三月，吴子像、彭东崖、叶西屏、陈一洲等乡人合力筹资，在北京碾子胡同建成平阳会馆。会馆的主要创办者都是在京城的官员，如吴子像就是明代书法家、中书舍人吴昴长子，隆庆初年曾参与内阁史馆撰修事体。

明代的温州会馆主要有迎来送往、吉庆宴举，灾患忧难救济安抚等功能，正如文中所提到的“来有迓，去有遗，吉有庆，患有恤，岁时节序之有？私，朝觐给由、行取升迁之有公举”等。

清代：旅京温州会馆开先声

“浙瓯会馆”

会馆到清代、民国初最为盛行。清道光五年(1825)，为了方便赴京会试的温州举子和来京经商的温州商贾，在京官员林培厚、许松年等人发起创建“浙瓯会馆”。

  林培厚、许松年

民国《瑞安县志稿》载：“吾邑林敏斋观察培厚与许乐山提督松年，曾于京师创温州会馆，为同乡旅京栖息之所。”林、许两人一文一武，林培厚是嘉庆十二年进士，先后任重庆、天津知府及湖北粮储道等职；许松年是东南水师名将，官至福建水师提督。

林培厚在《浙瓯会馆记》一文中提到，建会馆的目的是“使瓯之人有所憩息而联属焉”。众人筹资购得位于城南宾教（今冰窖胡同）胡同的张姓人家旧居，经修葺后作为会馆使用。会馆有门堂、客房、厨房、澡堂等，并制定了相关章程，由当时在京任八旗官学教习的瑞安人洪叙堂负责管理。

“温州会馆”

60多年后，“浙瓯会馆”因缺乏管理年久失修。光绪十二年（1886），在黄体芳的倡议下，温州在京同乡在宣武门外教场五条胡同兴建温州会馆。

黄体芳，字漱兰，人称瑞安先生，同治二年（1863）进士，曾任福建、山东、江苏学政，累官至内阁学士，兵部左侍郎。之所以选择在宣武区，一方面是因为当时各省各府各县大都在这一带兴建会馆，另一方面黄体芳之子黄绍箕一家也住在宣武门外下斜街新宅。黄绍箕曾任京师大学堂总办、编书局译学馆监督、湖北提学使等职，与康有为一起筹办强学会，他为会馆题联云:“天上瓯星拱北极；古来浙学重东嘉。”

  江苏学政遗址内黄体芳与左宗棠对弈像

除了黄氏父子，徐定超也曾参与管理会馆事务。他曾是黄体芳的幕僚，当过京师大学堂医学馆提调、总教习，京畿道掌印御史等职。1906年北京外城巡警右厅一份会馆调查表中登记:“教场五条胡同34号温州会馆管理人，为徐定超，职业为御史，旅店人数为男丁二人。”徐定超曾居住在温州会馆，1909年4月，在温处道任职的符璋到北京拜访徐定超，就是去崇文门外校场五条胡同温州会馆。

清宣统三年(1911)爆发辛亥革命，温州光复后，徐定超从北京回温出任温州军政分府都督，温州会馆便移交给他人管理。上世纪20年代初，旅京温州会馆仍然存在。抗战后，京城各同乡会馆全部关闭。

从现有史料记载中可以看出，当时的温州会馆“为来京温郡士子商贾居停之处”。可见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晚清时期的会馆虽仍由官员、学者创办，已具备为商人提供帮助和便利的功能。会馆还是温州一个对外文化窗口，光绪廿四年（1898），陈虬主持出版《利济学堂报》，面向全国公开发行，在五条胡同温州会馆设有售报处所。

旅京温州会馆在黄体芳父子和徐定超等人的管理下，集群化运作温州乡谊关系，社会影响力日趋扩大，在旅浙群体中独树一帜。光绪三十一年(1905)，旅京浙学堂筹办之时，浙江旅京人士投票公选总理，得票最多者依次为黄绍箕、陈黻宸和徐定超，都是温州人。

  温州府中学堂老照片

会馆诸人还为家乡做了不少实事。支持温处两府兴办教育事业就是其中一个突出事例。1905年，浙江布政使兼省学务处总办宝棻反对设立温处学务分处，于是温、处两府学界联名公电京师学务大臣，温州在京官员集会声援，推选黄绍箕、徐定超为代表就近进言，据理力争。经过交涉，管学大臣张伯熙、孙家鼐认为可权宜办理、以顺民情，并电浙江学务处特准分设。次年，黄绍箕、徐定超、陈黻宸三人连署电温，“建议郡城中学堂举孙诒让为正监督，余朝绅为副。”

来源：温州三十六坊

原标题：温州人为何热衷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建商会？（上）

作者：葛益平 汤琰琰

本文转自：温州新闻网 66w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