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广生后人话冒广生夫人黄曾葵、张研

冒广生（右一）与家人在温州瓯隐园。前排左一冒景璠，左二冒景琛，左三母亲周太夫人，左四冒景瑜。后排左一冒景瑔、左二冒景玮。 冒怀庆提供 

瓯隐园今貌，市区墨池公园内。 南航 摄

1949年，冒广生（右一）与张氏夫人（右二）、冒景瑄（中）、冒马纨素（左一）、冒怀庆（前左一）、冒怀安（前左二）合影。 冒怀庆提供

　　温州网讯 近日，近现代名士、温州人女婿冒广生的晚年诗稿《水绘集》由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冒广生之孙冒怀滨主编)在江苏如皋举行了首发仪式，笔者应邀出席。

　　如皋冒家水绘园

　　水绘园，也许有人并不知晓，可是一旦说起冒辟疆和董小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可谓耳熟能详，家喻户晓。当年“秦淮八艳”之一董小宛与“明末四公子”之一冒辟疆的栖隐之处即是水绘园，坐落在江苏如皋，距今已有400年历史，堪称中国明末第一名园。

　　苏北冒氏是蒙古成吉思汗后裔。1873年如皋冒家出了位对温州文化颇有贡献的著名学者、诗家词人——冒广生。他因出生于广州而得名，字鹤亭。与三百年前先人冒辟疆，同以阴历三月十五日生辰而因缘际会，堪称家族异事，共同成了家族史上先后的翘楚。

　　冒广生对温州近代文化影响很大。民国二年(1913)来温任瓯海关监督，任内广结温州文人雅士，筑瓯隐园，建永嘉诗人祠堂，编《永嘉诗人祠堂丛刻》，为民国期间温州地方史上的重要人物。几年前，我曾经采访过冒广生的孙子冒怀庆。这位自称“洋老冒”的澳大利亚工程院院士，对温州很有感情。那天，我们一起来到温州市区墨池公园，寻找其祖父在温州时的踪迹，我们还在瓯隐园的土堆旁摄影留念。回去后，他还给我发来了当年祖父在墨池公园里的照片，这帧珍贵的老照片，让我认识了冒广生的母亲、子女及张氏夫人等。

　　慧眼识才结姻缘

　　在如皋，我们见到了冒广生的后人冒怀滨、冒怀科、冒怀功、冒怀谷、冒怀管等兄弟姐妹。他们是冒广生的孙辈，其父冒效鲁亦为著名学者，为冒怀庆父亲的哥哥。如今孙辈也都是古稀之人了，大哥怀滨更是八旬老人，但他们对先人的敬爱之心溢于言表，热情灼人，如同秋阳温暖着水绘园，也温暖着我们大家。我们说，令祖冒广生先生在温州是位很有影响力的学者，我们一直将他视同温州人，并引为自豪。他们说，祖父是温州的女婿，温州是祖母的娘家地啊，祖父对温州其情如同故土，甚至更亲。

　　冒广生与温州的结缘，是因为瑞安黄家的关系，出自瑞安的黄夫人黄曾葵——我们对此知之甚少，于是乘机与冒家后人聊起了他们祖母的故事。为了准确表述其身世，我还与澳大利亚的“洋老冒”进行了沟通，获得了不少鲜为人知的细节。

　　孙女冒怀科年幼时曾随祖母一起生活，在二楼亭子间，晚上还与祖母同床睡眠，祖母经常从床底角的搁板上取零食给她，今天说来，她依然是津津有味。她告诉我们——

　　祖母黄曾葵1875年出生在瑞安城关小沙巷黄家。黄家在瑞安有“两代五进士”之美誉，是当地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巷口悬有“比户书声”匾额。黄氏父子兄弟叔侄，黄体正、黄体立、黄体芳、黄绍基、黄绍第，历史上称“五黄先生”。黄绍第是我们的外太祖，就是黄宗江、黄宗英的祖父，因此他们兄妹称我们祖父为姑父，也是我们祖母的内侄侄女。祖母与黄家人的外貌有点相似，眼睛都是小小的，祖母的个子要比黄宗英矮点。我们与黄家一直保持着联系，前些年我们还先后去医院看望她，带去了《冒广生友朋书札》和巴金硏究会出的《点滴》，两本书都记载了黄宗英熟悉的冒家往事。

　　说起祖母的婚姻，曾经在当地盛传一时。冒怀滨对冒家的家族史颇有研究，接着谈起了一场“文字姻缘”的前后——

　　清光绪二十年(1894)，外太祖黄绍第在江苏出任江南乡试副考官。批阅中，经阅卷官王庆埏推荐，发现了一首题为《大将龙旗掣海云》五言诗。此诗正合时势，立意不凡，也符合外太祖的心声。经合议，一致认定为“诗冠全场”。考生正是如皋冒广生。

　　祖父考中了举人。由于外太祖喜欢上这位姿容俊美，风度翩翩的如皋才子，便特地托王庆埏做媒，将自己的爱女黄曾葵许配给他。那时祖母20岁，比祖父小3岁。

　　翌年冬，24岁的祖父到瑞安完婚。过了年，正月里新婚的祖母随同祖父到了苏州，投靠他的外祖周季贶，居住在孔副使巷，计二年，大姑姑冒景瑔便出生此地。后来他们也去过如皋的冒家巷，来过水绘园。

　　祖母是位才德妇女，平日里，整天口中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手中那串佛珠仿佛是永远捻不完的轮回。她不喝酒，也无嗜烟的习惯，就喜欢家乡的江蟹和黄鱼鲞，常有念起。她喜欢戏文，能说出永昆《琵琶记》的故事梗概。她为人善良，生气了只是把自己的房门关起来，自个儿把头撞在门上。

　　祖母离开家乡后，开始时她不会说外地话，也听不懂外地话，只说瑞安话。后来也学了点外地话，但仍是瑞安腔。五叔舒諲在温州生活过，能说温州话，他们在家中常用温州话交流。1999年五叔曾去温州寻找当年的奶妈。在我们家，喊“妈妈”的发音与别人家的不一样，是带有瑞安腔的“阿妳”(音似奶)。我们父亲冒效鲁也是这样叫的。他也能说温州话。

　　祖母的娘家是瑞安的书香门第，在家是大小姐，出嫁后成了家庭主妇，却不会操持家务，连针线活也不会，可谓百事不管。倒是祖母的陪嫁丫环张研非常能干，挑起了家务的重担。

　　陪嫁丫环做侧室

　　提及庶祖母张研，冒怀谷接过话题——

　　后来，张研成了祖父的侧室，成了我们的庶祖母。

　　庶祖母张夫人1884年出生瑞安城关一个贫困家庭，《冒鹤亭年谱》中常用“清河”代指张氏夫人。而“清河”是张姓郡望，也就是取自张姓祖先受封之地的地名。张夫人来冒家虽称为陪嫁丫环，实际上是在祖母生下大姑姑冒景瑔之后由外太祖黄绍第送给祖父的。

　　庶祖母是个非常机灵的人，善于看人脸色行事，对我们祖母依旧很谦卑，口口声声称“太太”，逢年过节或者祖母生日，仍以往日丫环的身份，向祖母叩头。她连嫡出的儿女也不敢直呼其名，仍是称小姐、少爷什么的，嘴巴好甜的。她很会讲故事，如《白蛇传》《西厢记》《清宫秘史》《秋海棠》《雷峰塔》等，让大家听得入神，有时笑声不断。她与家中的上下老少都能和睦相处。祖母虽为名门闺秀，却不擅交际，连应酬话语也不多，因此，每当祖父出门应酬，逢有携带家眷的场合，常让庶祖母张夫人偕行，很少有祖母的机会。在南京、广州时，庶祖母常随侍在侧，人家称她为“冒亦太太”。对此，祖母显得非常大度，她不会为此而生气。在她看来，反正我是正室，小老婆总归小老婆，大不了，翻不了天。祖母就是这样一世与人无争，默默无闻地生活着，1944年2月在上海兆丰别墅离开人世。

　　庶祖母1905年育有一子，他是我们的二伯冒景瑜，与我们父亲情同手足，互称老二、老三。他喜欢书画，尤其擅长画梅花，1949年前出任过四川、南京等地的盐务官员，新中国成立后，经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南汉宸介绍，先后在北京、四川等地银行工作。

　　1953年1月庶祖母张夫人因心脏病去世，时亲儿子远在四川，祖父囊中羞涩，借钱由孙子草草料理后事，有点凄惨。祖父是深爱庶祖母的。记得庶祖母病故“二七”那天，祖父因伤感神思恍惚，从二楼楼梯摔到楼下，伤左股，不能起身。次年，祖父为庶祖母忌辰设供，“岁月如驶，遂已一年，拥被失声哭之”。祖父还嘱请张公威为庶祖母画像纪念。6年后的1959年8月10日，祖父也于上海寓所病逝。

　　冒家祖辈的故事也画了一个句号。

本文转自：温州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