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戏改本《宝莲灯》手稿在温州发现

　　温州网讯 南戏《刘锡沉香太子》，简称《刘锡》，又作《沉香》，徐谓《南词叙录》“宋元旧篇”著录。事本《搜神记》《广异记》《异闻总录》诸书，演刘锡之子沉香战胜二郞神劈山救母的故事。原本失落已久，笔者因撰写《温州古代戏曲史》的需要，四处寻找，终于在温州、福建两地找到了它的三种改编本：温州乱弹《宝莲灯》、福建莆仙戏《刘锡》、四平戏《刘沉香破洞》，均可视为南戏的遗踪。

　　《宝莲灯》，又名《劈山救母》，温州乱弹传统剧目。现存瓯剧老艺人周良陞1958年口述本，属手稿，合计90页。凡26出，演华山圣母三娘与扬州刘文锡(彦昌)有三日姻缘，乘刘文锡赴京应考路经华山庙时，在月老仙翁主持下结为夫妇。此事为其兄二郞神杨戬得知，盗走宝莲灯将其镇压在华山洞中受罪。圣母在洞中产下一子取名沉香，托土地送往早已得中状元并授罗州正堂的刘文锡家抚养。此时，正好刘文锡后娶的妻子王桂英亦产下一子，取名秋哥，于是一并交给桂英哺育。长大后，两子同在学中攻读，十分友爱，一日沉香接受不了被骂“没娘生来没娘养”的侮辱，打死侮辱者、国舅秦桀之子秦官保。在此必须偿命关头，王桂英全大义放走沉香，舍己子秋哥抵命。沉香赴华山寻母，遇“王祥老祖”，被收为弟子，授以无边法力，并赠宝刀一把，终于劈开华山救出其母，宝莲灯重放光明。后全家上天为仙，刘文锡授为东岳大帝。

　　纵观全剧，至少有三方面可证明其与南戏《刘锡》一脉相承：一是剧中主要人物，如刘锡、沉香太子、华山圣母三娘、二郞神杨戬等，均与原剧相同。二是故事发生的地名，如扬州府、罗州府、华山古洞等，亦当均与原剧相同。三是《全家锦囊》所载《沉香》戏文中的“茅屋结婚”一出，被学界称为“前所未见”的孤本戏文，最接近南戏《刘锡》原貌，而温州乱弹《宝莲灯》就有“茅棚成婚”一出，剧中刘锡文回忆与圣母三娘结婚的情景，并对沉香说：“多亏月老仙翁把婚做，化起茅棚与你母结成婚。亲成一月未成满，你母打发为父去求名”云云可证。

　　本剧是温州乱弹常演剧目，叶大兵《瓯剧史研究》载温州鼓词开篇《百样戏名》有“《宝莲灯》挂灯堂上，圣旨副奉当中”可证之。

　　《刘锡》，又名《刘锡乞火》，现存民国时期福建莆仙戏老艺人的多种传抄本，内容基本相同，演华岳庙三娘因其兄与李铁拐有隙，李于瑶池会上诬其有“七夕”思凡之念，王母贬其下凡，坐镇华岳庙。适逢上京赴考的书生刘锡游庙，见其金身貌美，题诗以示爱意而去。三娘见诗欲摄其魂魄问罪，突然又奉旨与刘锡结为三日姻缘，于是三娘化为民间女子，小鬼化作野店，刘锡入住野店，三娘以乞火为由与之相会，并结成夫妇。临别时，三娘赠以宝珠。后刘锡落第，卖珠惹祸，三娘显神往救免难。后刘锡又娶杨氏为妻。三娘因迟一日返回天宫被禁黑云洞受罪，旋于洞中产下一子，取名沉香，被送交刘锡抚养。刘锡中状元后，出守扬州。沉香长大，决意赴黑云洞寻母，李铁拐怜其孝心，化作老翁授以法术，终于破洞救母，经王母赦过，重主华岳庙。本剧神话色彩浓厚，结构松懈，道白俚俗，好插科打诨，诙谐风趣，与宋元南戏的特点不谋而合。其中“野店成亲”一出，亦与上述锦本《沉香》“茅房结婚”同出一轨，可见亦传承南戏《刘锡沉香太子》的衣钵。

　　《刘沉香破洞》，又名《赠宝珠》，现存清同治四年(1865)生本、旦本、丑本与1962年福建屏南县四平腔老艺人陈官启、陈官瓦、陈官棒的口述本，凡22出。演书生刘锡与华山圣母相爱成亲，其子沉香破洞救母故事，剧情与上述温州乱弹《宝莲灯》基本相同。据考其中第七回“投宿”刘锡与三娘幽会，第八出“宝带别”，第十出“法场别”以及第二十一出“破洞”刘沉香打开金、银、铜、铁、纸五重门的情节与台词，均与其他剧种的同题材剧目有异。而第六出“回山”小鬼化茅房让刘锡与三娘成亲的情节，却与锦本“茅屋结婚”相同，无疑亦属南戏的遗踪。更为可贵的是本剧至今尚能演出，1982年8月，屏南县熙岭乡龙潭村四平戏业余剧团曾带该剧参加在该县召开的福建省庶民戏(四平腔)学术研讨会演出，1984年3月，参加在福州召开的福建省四平腔学术研讨会演出，并由福建省艺术研究所录像保存。其中《救母》“破五门”一出，保存有独特的表演形式，小沉香手持开天爷，口唱《破洞歌》，向右场门有布帐装饰的“黑云洞”猛砍，此刻只见写有“金”字的洞门被掀开，表示第一道门已被打破，一小鬼牵披枷戴铐的三娘过场并迅速下场。接着，小沉香用同样表演形式，连破“银”“铜”“铁”三门。最后剩下“纸”门打不开，请师父李铁拐上场，教沉香用葫芦喷火，霎时，幕后蹿出一道火龙，“纸门”被烧，三娘出洞，母子相会。这种目连“十殿救母”式的破洞表演，也为其他剧种同一题材剧目所无。唐湜写有《福建庶民戏中的南戏遗存》一稿介绍此剧的演出。

　　上述《刘锡》及《沉香破洞》二种，均曾在温州演出过，温州人通称其为“福建戏”。福建与温州接壤，南戏从诞生地温州流向福建，经福建改编后再倒流至温州也是很正常的。

　　来源：温州晚报

　　徐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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