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戏曲口述史”将出书 30位老人串起戏曲史

　　连缀

　　成史

　　展示戏曲发展历程

　　“说到兴致处，眼前93岁的阿婆，仿佛回到了舞台上，身段婀娜，眼神炯炯……”温州艺术研究所书记、《温州戏曲口述史》的采写者之一陈峰在采访周云娟的手记中写道。永嘉昆剧团(简称“永昆”)是目前中国七个昆剧团之一，其声腔承袭江苏昆山昆剧，秉温州八百年戏曲之传承，又吸收了当时流行于东南沿海的海盐腔的精髓，成为昆剧的重要一脉。

　　“解放后，‘同福’、‘品玉’昆班的人马少了，‘江南春’也很少演出了，很多人就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都要了，后来剧团就叫巨轮昆剧团。那时正好在永嘉演出，就在当地注册登记了。”

　　这是1951年的事情，已至耄耋之年的周云娟记得清清楚楚：以“同福”、“品玉”、“江南春”三个民间昆剧戏班的人员为基础，组成了温州巨轮昆剧团。

　　同为永昆成员的戏曲音乐家林天文，在接受采访时很感慨：“我讲句直话：‘没有党，就没有永昆。’解放初期，流散的艺人都改行了，有些务农了，有些经商了，有些搭京瓯班了，全部散了。1954年总登记，要成立昆剧团了，当时负责组班的谢金宝团长和梁亦琴副团长两人花了不少力气，到处找昆剧演员。”

　　1957年，经过整合的温州巨轮昆剧团更名为永嘉昆剧团，周云娟作为该团的当家旦角，后来赴上海表演，深为俞振飞等名家激赏，被誉为“南昆北昆，不如永昆”，一时名震神州。而永嘉昆剧团的组建，成为温州当代戏曲史乃至文化史上的重要一笔。

　　还有，被业界视为温州当代文化史上美谈的南戏新编工程，始于剧作家张思聪先生之手。回顾这个工程的缘起，他说：“南戏是温州的品牌，我们不止要搞一部戏，而是搞一排戏，一批戏……因为我们有那么多好的编剧，有那么多好的剧团，所以就有了这个想法。”

　　1998年，温州艺术研究所在南麂岛办创作年会，全市从事戏曲创作的人员都到场了。尤文贵先生欣然接手了南戏四大名剧中《杀狗记》的改编工作，由此引入的诸多创新，为古典戏曲改编作出了宝贵的探索。他在采访中说道：“谈到《杀狗记》的改编……那些封建说教的全部不要，把它的主题思想明确到结交要慎重。第二个，要适应现在观众的口味，所有的唱词、道白重新洗牌。因为那些不文不白的唱词，观众有时候听不懂。改编就是这样改，要用古代人和现代人的共性语言来改编它。你必须要讲古人能说出的话，但现在观众能理解的事……”

　　在这些戏曲老人的娓娓叙述中，他们的生命画卷徐徐展开，而温州近现代的戏曲历史，就这样在这些恍如昨日的回忆中铺陈开来——“口述史就是这样，乍看上去是零散的，对照着读下来，处处都契合，历史就连贯了。”负责定稿的施小琴说。

　　抢救

　　历史

　　争分夺秒唤醒记忆

　　“2011年去采访的时候，翁老99岁。之后，由于各方面原因，没来得及去做第二次采访。第二年上半年，翁老就过世了。不禁自责与感叹：有几个人，一辈子能有个99岁啊！”采访瓯剧百岁男旦翁洪淼的经历，让艺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黄慈帖深深感叹：他们的工作，是在和死神争夺时间。

　　“温州戏曲口述史”课题组设定的采访对象大多为70岁以上的戏曲老人，考虑到老人身体的不稳定性，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按照老人的年龄来设定约访的顺序，从年纪大的开始访谈，但也有意外。

　　“上次见到杨老师，他还参加所里的活动，那时候他看上去身体很硬朗，没想到突然就去世了。这让我们痛心之余，更加感觉到工作充满紧迫感。”艺术研究所的林倩倩说，曾在所里工作过的戏曲导演杨轲先生不过七十出头，在她的诸多采访对象中属于低龄者，平时身体还算健康。杨先生因病去世的事情，让她极度震惊。

　　在这种紧迫感中，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在采访尤文贵的手记中，黄慈帖写道：“我临走的时候，尤老师说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他说，你尽量这几天再来一趟，时间久了就又忘记掉了……因为有些东西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过去了，就消逝了。”

　　时间在推移，记忆在淡化，在争分夺秒的工作中，黄慈帖他们为了唤醒老人们准确的记忆颇费心思——准备相对完善的资料，在老人的追述中随时给予必要的提醒；许多老人的身体状况已经受不起一次过长的谈话，有时勾起了记忆却无力讲述，只好不间断地每天限时采访。

　　但记忆的闸门一旦被打开，老艺术家们的真情流露总是让黄慈帖们动容——“尤文贵老师英雄柔肠，谈到母亲和姐姐待他的深情，眼眶红了又红；讲到自己被捕的那段时间，家人为了能进监狱看他一眼，被雨淋病，李子敏老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林天文老师说到那些永昆老艺人们传下来的曲谱、剧本手抄本时，不禁泪水涟涟……”黄慈帖说，她常常陪着老人一起落泪，同时又担心着他们的身体。

　　除了这些还健在的老艺术家，有“金童玉女”之称的越剧名角、平阳越剧团创始人陈剑秋、商小红；凭着一部《断桥》，赢得周总理“天下第一桥”美誉的和剧当家花旦陈美娟；揭开“隋唐燕乐调”宫调体系构成规律的《词源解笺》作者、戏曲音乐家郑孟津等等，虽已去世，仍被列入该项目采访对象。斯人已去，只好根据他们生前留下的文字资料与亲人的口述来相互补充完成。

　　对此，温籍戏曲理论家徐宏图感到既欣慰又不无遗憾：“陈剑秋、郑孟津先生去世至今也就是十年左右，他们对温州戏曲的影响那么大！对于‘温州戏曲口述史’这个课题，我非常赞赏，但从这个角度来说，还是来得太迟了，如果能早十年多好！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有条件，这个项目之后还可以继续跟进，把能抢救的历史赶紧抢救回来。”

本文转自：温州新闻网 66w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