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坦镇中心小学云湖校区：两学生两老师 升旗开学

昨天清晨，云湖小学仅有的两名学生，和老师一起举行了新学期第一次升国旗仪式。 翁卿仑 摄 

昨天上午，叶明川为该校仅有的两名学生授课。 翁卿仑 摄

昨天中午，云湖小学的两名学生和两位老师拍了一张全家福。 翁卿仑 摄

　　温州网讯 云湖社区，是文成县的“西藏”，从市区驱车来此至少三个半小时，即便从黄坦镇开车进去，也要近一个小时。

　　当年珊溪水库下闸蓄水之后，逐渐漫上来的水，将这个乡镇淹成了一座半岛。

　　叶明川是这所全名叫“黄坦镇中心小学云湖校区”的老师，开学的前一天，他骑着摩托车去往学校。从黄坦镇到云湖乡，摩托车得走一个小时。叶明川在这路上来来回回走了五年，周一早上赶到学校，周五下午骑车返回位于黄坦的家。山路难行，一路伴着他的是簌簌的风声。

　　和叶明川一样每周往返这段路两次的，还有他的同事吴月如和吴建标。吴月如今年59岁，马上就要退休离校了，因此，昨天他没有来学校。吴建标的副驾驶座上，从去年开始，则多了个叫蒋平平(化名)的学生，因他的家离校远，吴建标便成了他的专职司机。

　　昨天升读六年级的学生章莉莉，是这个学校唯一的通校生，她的家离学校步行路程只需十分钟。

　　两个老师、两个学生，外加一个烧饭的雇工，便是这个校区的全部人员组成。

　　在占地8904平方米的校园里，杂草长满了操场，牛在吃草，鸡鸭在信步，学生和老师说个话能听见回声。而原来的这个乡校，是朗朗书声萦绕在山谷。

　　“我是第一名，永远都是”

　　章莉莉的家，是个三层落地房，一层养了几只鸡和一条土狗，农具杂乱地堆放着。一眼望去，让人想起“家徒四壁”四个字。莉莉的父亲是文盲，偶尔外出给人打打零工，母亲是父亲当年花钱“买”来的，有点智力残疾。

　　云湖乡有能力让孩子出去读书的家庭，基本上都给孩子铺成了一条出山的路。章莉莉说，她一年级的时候，学校里还有8个学生。但在过去的五年里，同学只见少不见多。

　　“明天就要开学了，心情怎么样？”记者问。

　　“开不开学都一样，一样无聊。”像是思考了很久，又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章莉莉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眼睛左顾右盼地给出了这个让记者吃惊的答案。

　　今年开课之后，学校里她唯一的同学便是蒋平平。蒋平平今年15岁，由于三等智力残疾，去年入校之后，一年时间连自己的名字也只会写一个“平”字。但在此之前，没有一所学校愿意接收他，怕他的成绩拖了班级后腿。

　　叶明川把14岁的蒋平平“请进”学校并让他随班就读，就是担心没有学校收留，蒋平平会变成一个“野孩子”。其实，蒋平平近乎是个野孩子，因为智力障碍，加上母亲在他小时候走失，父亲一个人照顾不了他，他整天在山间、水边毫无目的地玩耍。这一年虽然没有学会多少知识，但作息规律却长进了不少。

　　可章莉莉显然不喜欢这个同学，她说，在学校她很少和蒋平平说话。

　　“那你有过什么要好的同学吗？”

　　“有的，她叫严婷婷，不过在我三年级的时候，她转学到外面去了。”章莉莉继续专注地低头玩手指头，很少和旁人有目光的对视。

　　“你在学校成绩怎样？”“我是第一名，永远都是。”说完这句话，羞涩的她不禁也露出了一丁点笑容。

　　在莉莉家的大门上，小姑娘用粉笔写着“爸爸快回来”的字眼，这是一个13岁小孩的心声，这也是她的自言自语。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开学升国旗了”

　　云湖乡的这所小学，1999年由汇溪乡校和排前乡校合并而成。在乡镇撤扩并前，一直被称为“文成县云湖乡中心小学”，至今，这块牌子还挂在一楼教室的显眼处。中心小学在最辉煌时，有100多名学生。但是，到了2012年下半年，学校只剩下了8个学生。

　　由于生源流失严重，这个“袖珍”小学，因此并入黄坦中心小学并更名为云湖校区。

　　在叶明川2009年9月来到这里之前，女教师郑秀清曾是这所学校的校长。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造成并发症，她被当地教育部门调到文成培智特殊学校做后勤工作。

　　学校虽然越来越小，但惦记它的人却越来越多。2010年，不少媒体开始关注这所袖珍学校，由此引来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捐款捐物。在校学生的一日三餐，也因为这些善款而彻底改变。如今，学校请了一位煮饭的雇工，负责全校师生的日常伙食。

　　在课程方面，由于学科老师数量有限，叶明川、吴月如、吴建标三个老师就负责起了语文、数学、科学、美术、音乐、体育等全科教育。只是英语课老师们实在觉得无能为力，只能让外面来的志愿者偶尔给学生补上。

　　说是在校园里给学生们上课，其实，老师们自己也仿佛被扔进“孤岛”，长期和家人分居两地，加上路途遥远带来的很多不确定性，总让家人战战兢兢。但在他们的内心，却不愿意看到学校的自然消亡。吴建标说：“我真心不希望学校没掉，没掉可能不难，但割舍很难，再建，就更加难了。”

　　今年，云湖没有入学的新生，明年如果再没有，待章莉莉他们毕业后，学校最终就要关门了，这个结果好或者不好，昨天在校的两位老师，都没有自己明确的态度。“也许，今年是最后一次开学升国旗了。”叶明川隐隐觉得。

　　“哪怕只有一个学生，学校也要办下去”

　　云湖的学生最少，但是，在文成，与云湖这所学校类似的，还有玉壶镇中心小学朱雅校区，那里也只有4名学生。初步统计，在文成全县，百人以下的小学在大多数乡镇都有，单单独立学校就有7所，占文成义务教育学校数的20%左右。

　　“像云湖这样的小学，如果学生家长愿意，政府可以为学生安排在中心镇小就读，且食宿免费，提供一定的生活补助。”文成县教育局党委委员、县政府教育督导室副主任胡国栋说。但是，这些孩子的家长，绝大多数不愿意孩子住校，因为家境贫寒，拿不出更多资金给孩子创造好的学习环境。而且他们对于孩子的责任意识也不强，总感觉只要有书读，学校还不是大同小异？在胡国栋看来，正是这些家长的相对固执，导致了一些老师和学生的苦苦坚守。“貌似一对一的教育，其实，在综合素质上，这些学校的师资由于专业性不强，总体教学能力显然要弱。”胡国栋说，依照科学的比例，教师学生比应该是1：17，依照这个标准，文成的师资配备相去不远。但正是这种“麻雀”小学带来的留守，导致了教师队伍被分流，最终出现师资力量的不足。从教育公平的角度出发，这种袖珍小学，其实越少越好。

　　“但是，国家教育部分别于2006年、2009年、2010年印发文件，要求各地避免盲目撤并学校，合理确定县域内教学点、村小学、中心小学、初中学校布局，保证学生能够就近入学。”胡国栋说，这些规定，让当地教育部门对只有少数孩子的学校，采取了一视同仁的态度。也只有在这个前提下，才能考虑今后如何更加科学的布点。

　　文成县教育局局长王新亮也明确表示，哪怕只有一个学生，只要学生和家长需要，这样的学校也要办下去。

　　对于这样的坚守，相信总有它坚守的理由，并最终有它坚守的成效。

　　云湖校区，也许是温州100多所袖珍乡校的缩影。从这些坚守中，我们似乎看到一些亟待改变的现状；但从更多孩子有了更好的教育选择中，我们看到了农村教育冉冉升起的曙光！

　　祝福云湖，祝福所有有书可读的孩子！

本文转自：温州新闻网 66w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