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最后一列绿皮火车即将停运 曾经一票难求

　　温州网讯 速度慢——不到300公里的路程，要开5个多小时;路上一停就是好几十分钟，等快车通过后，它才不慌不忙地再次启动……

　　票价低——全程不到30元，其中一站票价最低的才4元。

　　标志性的绿色——绿色的车厢，车窗上下涂有黄色色带;墨绿色的皮革座椅，没有具体位置的划分，人多的时候可以挤好几个人，人少了可以当卧铺躺。

　　这就是绿皮火车。它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的象征。不久以后，它将作为一种记忆留存在大家的脑海里。

　　K8475/6次列车，是温州也是浙江省最后一列绿皮火车。下月1日起，它将停止运行。

　　最辉煌：座位供不应求，车厢经常超员

　　13日早晨7时，温州火车站二楼候车大厅。偌大的大厅，旅客却不多，不少人倚在行李上打盹，显得颇为安静。站台旁的铁轨上，趴着K8476次列车。

　　早晨7时40分，一声响亮的汽笛声后，K8476次列车缓缓驶出温州站，驶出大家的视线。

　　K8476次是早上从温州出发到兰溪，K8475次是下午从兰溪返回温州。单程280公里，沿途停靠金华、金华南、武义、永康、缙云、丽水、青田7个车站，往返分别需要5小时20分和5小时55分，全程票价仅26.5元。

　　火车上条件并不好，几乎每件东西都上了年纪，车厢出入口的扶手铁杆被磨得锃亮，地面红色的油漆已经斑驳。没有餐车，偶尔能看到推着小车叫卖方便面的售货员来回走动。

　　不到200名乘客在温州站上车，火车有8节车厢，因此车内显得较为宽松。多名旅客继续躺在椅子上休息。一些小孩显得特别活泼，或在车内跑动，或在椅子上翻滚，或趴在窗前看外面的景色。

　　如果把时针拨回到十几年前，那可完全是另一番情景：

　　不少温州人坐卧铺汽车去金华、杭州，要花十几个小时在山路上，要是遇上塌方，有可能就要在荒山野外堵上一天。相比之下，火车价格便宜，舒适性和安全性也要高得多，所以当时K8475/6次列车一开通，就引发了人们的热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是温州人远行的首选工具——核定载客为118人的一节车厢，经常超员。

　　列车上人多嘈杂，加上绿皮火车发出的噪声，乘务员往往需要扯开嗓子喊，往往出一趟车回来，喉咙都哑了。

　　“那是它最辉煌的时候，火车票更是一票难求。”翁苏婷说。

　　翁苏婷，现任浙江金温铁道开发有限公司运输部列车乘务主办。16年前，她是K8475/6次列车的列车长。

　　最难忘：夏天像蒸桑拿，冬天如冰窟窿

　　讲到绿皮火车给人最深的印象，翁苏婷说：“与空调列车相比，绿皮车冬冷夏热。”

　　往返温州与兰溪的这趟绿皮车没有空调，车厢内只有头顶的电风扇。夏天的高温天气，让车厢内的温度飙升。尽管有电风扇，窗户也可以打开，可吹来的却是阵阵热风。要是碰到临时停车，那就更难熬了：风进不来，整个车厢就像一个大蒸笼，充满了汗味。

　　一趟车跑下来，身上的工作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真有种蒸桑拿的感觉。退乘的时候，衣服后背上结出白花花的一层盐。“几米之外的人都能闻到我们身上的汗味。”制服也因此旧得特别快——一个夏天过去，蓝色工作服都被汗水给浸得泛白。

　　到了冬天，车厢里的情况正好相反，即便关上车窗，也给人一种掉进冰窟窿里的感觉。“特别是鼻子和耳朵，被冻得像要掉下来了。”为了保暖，乘务员都会在大衣里面加件羽绒马甲，再穿上羽绒裤，这已经是极限了，“再穿就会太臃肿了，影响形象。”

　　除了没有空调，绿皮火车上的烧水设备还是小锅炉。于是，乘务员就有了另外一份兼职——烧水工，每名乘务员一周会轮到一次。每次开车前两个多小时，“烧水工”就要准备为旅客烧热水了。

　　锅炉用的是木柴、木炭和引火的旧报纸。这些材料，由负责当天烧水的乘务员在出车前一天晚上准备停当。准备这些材料可有讲究：木柴太大不行，不容易点着，得用刀劈成条状;也不能太湿，不然到时候就只能冒烟了;木炭不能太大也不能太碎。

　　翁苏婷回忆起十几年前的往事，不禁笑出了声：

　　清晨5时，整座城市还在睡梦中，她和搭档就起床了。两人打着手电进到了绿皮车内。车厢里黑漆漆的，安静得可以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点着废报纸后，赶紧将木柴压在上面，但木柴并没有如愿点燃——火光在车厢内只闪亮了一小会就熄灭了……两人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等列车发车，锅炉里的水还没烧开，最后还是师傅过来救了急，“我们两个人早已成了大花脸。”

　　水烧开后，“烧水工”还要负责将热水分装到车厢的不锈钢保温桶中，并再次给锅炉注满水，添好火。“夏天的时候，打开装锅炉的铁门，一股热浪扑过来，马上大汗淋漓。”

　　十几年后，这种情况仍没什么改变。

　　最浪漫：见证双城之恋，两年修成正果

　　在铁轨上，绿皮火车的“路权”是最低的，它要为一切快车让道，所以它经常停停开开。对晚点，不少乘客不理解，就会责骂乘务员，“眼泪忍着不敢掉下来，很委屈。”翁苏婷说。

　　即便这样，绿皮火车仍给翁苏婷留下了许多难忘的记忆。

　　翁苏婷说，在列车上经常会碰到一些老面孔。其中有一个小伙子，每周五都会在丽水站上车，去看温州的女友。坐车坐久了，小伙跟列车上的乘务员都如老友一样——上车的时候，乘务员都会微笑着对他说：“来了。”

　　2年过去了，小伙子的爱情终成正果。“后来，他带着新婚的妻子回丽水时，坐的仍是我们这趟车，还给我们发了喜糖。”

　　1999年的那个冬至，翁苏婷正好出车，没有时间回家吃汤圆。“爸爸妈妈就掐好列车到站的时间，煮了一碗汤圆送到了站台。”翁苏婷说，她到现在还记得那碗汤圆的味道。

　　还有一次，翁苏婷正在列车上巡视，一位大妈轻轻地叫住了她：“你慢慢来，看你满头大汗的。你裙子上的扣子快掉了，我有针线，给你缝一下。”

　　“那一刻，真的感觉妈妈来到了我身边。”

　　翁苏婷说，绿皮火车虽然快要停运了，但它留下的故事，永远不会忘记。

　　延伸阅读 停运原因

　　铁路部门有关人士说，由于绿皮火车跑得慢，硬件设施相对比较落后，很多年轻人不愿意坐，大多数时候只有一些对时间不是那么在意的老年人乘坐。客座率下降，但列车的营运成本降不下来，导致绿皮火车的最后命运只能是退出。

　　未来出路

　　记者从铁路部门了解到，金温铁路扩能改造工程已于2010年1月启动，预计2015年底投用。届时，温州至金华旅客列车将由目前的5小时缩短到1小时。原来跑绿皮火车的铁路将用于货物运输。

本文转自：温州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