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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溪江中游:个性楠溪 风情万种

温州网–温州日报 2015-03-18 10:07:02
雾销南岩,这里曾是抗元英雄陈虞之立寨的地方。 徐于飞 摄
楠溪江中游示意图
春绿楠溪。 徐于飞 摄
一牛一人,构成了和谐的组合。 李昌贤 摄
农历二月廿一,是枫林传统的武术节。温州各地的武林高手会聚枫林,切磋技艺。 徐于飞 摄

  温州网讯 楠溪江从群山千沟万壑平平仄仄走到岩头渡头埠终于淑静了,江深面宽水流平和,滩头也不再湍急。这段江为楠溪江中游。在平静的江面上,水鸟贴着水面倏地掠过艄公竹篙末梢,组成一幅令人过目不忘的动感画面。从渡头埠一路下去,江段上多古埠,霞美埠、小港埠、兆潭埠、上岩埠、上日川埠、龙河埠、石柱埠……可以想像:这段水域在昔时航运繁华时是多么繁忙。

  平阔的江水滋润出两岸连绵不绝的滩林,清的水绿的林,折射和凝固着春夏秋冬的太阳。

  这段江水也孕育出两个千年古镇——枫林、岩头。这里的先住民从中原南迁到福建,后辗转内迁楠溪江腹地定居,他们珍视这江清流,在沿江两岸尽可能地濒水建房而居,于是,沿岸一座座古村落诞生繁衍,地域文明在缓缓流水中形成。

  走进楠溪江中游古村落,让你感受最深的是千百年来形成和传承的耕读文化,顽强而古典的个性鲜明的迁徙文化、宗族文化,还有极富地域特色的楠溪美食文化。

  楠溪江中游是一席文化大餐——

  【耕读楠溪】

  在楠溪江中游行走,你不经意间就会发现这样的场景:一牛一犁一人在山腰的梯田里耕作,牛在不紧不慢悠然走着,人在犁后不轻不重吆喝着,这是一个整体,人牛间的和谐组成一幅绝妙的剪影。楠溪人还在延续着前秦时期的农耕文明。这里人多地少,但总能在少得可怜的土地里刨取赖以存活的粮食,地域环境培养出楠溪人的勤劳俭朴。

  我在枫林镇镜架山村遇到一老农在春耕,老农满头白发,但身形依旧矫健,他驾驭着一头硕大精壮的黄牛,在乍暖还寒的季节里挥汗如雨,我问,恁大年龄了还出来耕作?他答,年轻时耕作是为了养家,80多岁还耕作是舍不得地,看着田荒芜就难受。老汉子女都在城里上班。“我两个孙子都读硕士呢!”老汉自豪地说。

  耕的首要目的当然是养家糊口,在土地资源如此稀缺的楠溪江流域,达到这个目的要花加倍的力气,而因耕助读光宗耀祖则是他们心中最大的希冀。

  楠溪江中游古书院遍布,名闻遐迩的便有枫林志仁书院、溪口戴蒙书院、芙蓉追远书院等,而规模稍小的书院则遇大屋便有。

  楠溪读书风最盛数枫林。在枫林圣旨门街徜徉,能接收到源源不断的有关读书的信息,古代的,近代的,现当代的……古街上的住民几乎每人都能说出一两个读书典故,或者干脆津津有味地从某人的儿子读博士后说开去,他们也在这些神聊中获得无穷的快意。

  枫林古镇有座很有名的宅院——谦益堂。堂名是一个中医药店店名,与读书无关,它的出名也与马公愚、朱自清等文化名人曾携家小到这里避兵祸无关,主要是因为这座古宅院曾出过数十名贡生和一个“逼读”的故事。晚清时,谦益堂一大户生四子,其中三子用心攻读诗书,各获功名,惟四子自幼喜耍枪舞棍,常在外惹事生非,长者无法容忍,便想出一个笨法,将四子锁在正间前逼其读书,房间内备齐书籍、吃喝拉撒一应用具,在板幛上凿一送饭菜小洞……三年时间过去,被逼读的四子脱胎换骨,参加童试、乡试一路上榜,据说后来还成了乡党徐定超的得力幕僚。这个故事显然有传闻的成分,不过,那个递饭菜的边沿溜光的小洞还留在那堵板幛之上,一代代枫林人也拿这个故事来激励不思读书的子女。我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午后来到谦益堂,几位老人围在一起悠然聊天,对于逼读他们都不愿聊及,只是淡淡地告诉我,这座宅院里确实走出过许多读书人,中堂的多个匾额就能印证,而从我国恢复高考至今,谦益堂里单重点大学就考上数十名。

  枫林最有读书名的数徐定超家族,徐定超光绪年间中二甲进士,其长孙徐贤修、徐遐生父子均曾担任过台湾清华大学校长,徐遐生还是美国天文学会会长呢。现徐定超后裔散落世界各地从事科研和教育工作,教授级的就有数十人。

  当然,崇尚读书的不止枫林一地,周边地方关于读书的故事也有一箩筐。如花坦宋村流传最广的民间传说是明榜眼王瓒到花坦拜朱墨癯为师,苦读中榜。

  这里朴质的人们以耕养家以读光耀门庭,乐此不疲。永嘉政协文史委主任徐崇统研究永嘉地域耕读文化多年,他说,楠溪江耕读文化是古代中原士族价值取向融合永嘉当地特殊地域文化的产物,也可以说是典型的迁徙文化。

  楠溪耕读文化中最富特色的是“众田”制度。楠溪江流域内几乎每个稍有规模的村落都有“众田”。“众田”,顾名思义就是“公众之田”,换句话说就是集体的田,“众田”专为读书人而设。宗族、房族、家族为了激励子弟读书考取功名,捐田设立“众田”,分房众、族众、大众三级。房派里子弟完成初级教育(相当于初中毕业),便享受房众“众田”;如果完成中级教育(相当于高中毕业),便可享受族众“众田”,面积更大;如果乡试殿试上榜,那更是非同小可,在获得大众“众田”使用权的同时在宗族内也拥有尊崇的社会地位。设“众田”有两个目的,一是激励族里子弟读书上进,二是使家境贫寒的学子有求学上进的依靠。据说,徐定超考中二甲进士,族里授他大宗“众田”后,还在大宗祠里大摆了三天酒筵。

  亦耕亦读,在“众田”制度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现在,在楠溪江流域,虽然这一制度早已作古,仍有众多叫“众田”的地块,可见其深远的影响力。

  耕读楠溪,展示给人们的是其文静婉约的一面。

  【剽悍楠溪】

  楠溪的另一面是剽悍的民风。在国家民族危难之时,这里抵御外侮的剽悍民风便彰显出来。

  楠溪中游有一处著名的标志性风景点——芙蓉岩。它与有“人间盆景”之称的狮子岩比起来多了一份伟岸,与号称“亚洲第一岩”的石桅岩比起来则多了一份历史的厚重。芙蓉岩位于芙蓉古村西南面后山,距村五里路。仰望过去,但见如黛山峦托着三个巨岩,山岚悠然缭绕其间,七百多年前那段血腥、悲壮、令人荡气回肠的历史,正发生在此地。这里的岩下寺洞桥头,一对旗杆夹后的荒草丛,安葬着抗元民族英雄陈虞之夫妇。

  陈虞之(1225一1278),号云翁,字止所,芙蓉村人,宋咸淳进士。他善画竹,留下不少诗文。宋末元军入侵,国难当头,他赴江心屿与文天祥商议对策,最后毅然选择诱敌战略。他率由陈氏族众为主的陈家军与元军抗衡,在楠溪绿嶂洋首战打败元将乞答剌,后佯败退至家乡芙蓉,建立南岩寨,据守三年。最后被元兵围困于南岩之巅,断了粮水,又闻陆秀夫在海南抱帝投海,便偕夫人将自己和战马蒙住眼睛,扬鞭跳崖殉国,“时从死者八百余人,被执不屈者五十余人。”

  我曾专程去凭吊南岩古战场。站在南岩之巅,仰望天空,碧空蔚蓝如洗,刚好一缕山风掠过,令人为之一爽。巡视四周,雁荡山脉与括苍山脉将这方天轻轻托着,鸟瞰之下,如带楠溪在滩林间飘来绕去,白帆点点,形如莲花的芙蓉古村历历在目,枫林古镇、岩头古镇尽收眼底。

  元兵的杀戮并没有征服剽悍的楠溪人,楠溪人反抗异族统治的战争持续了整整一个朝代。据《元史·石天禄传》载:至元十五年,戍守温州总管石兴祖出兵围剿林大年,斩首千余级,招降山寨归农者三万余户。

  芙蓉人传承了陈虞之的铮铮硬骨。抗战时期,百多位芙蓉热血男儿奔赴抗日前线,上海保卫战有芙蓉铁血壮士的身影,长沙大会战,芙蓉热血男儿冲锋陷阵。据多年搜集芙蓉抗战男儿材料的陈晓江介绍,出去百多人,回家的只有寥寥数人,而且均身负战伤。

  抵御外侮,枫林也有许多可歌可泣的记载。明嘉靖年间,东南沿海倭寇作乱,有一次,千余溃败倭寇沿楠溪江而上,欲借道枫林到温岭下海逃窜。枫林人闻匪警紧闭寨门严阵以待。当时有一房孝字辈兄弟一百廿三人,个个精通丈八棍术。黑鸦鸦倭寇在坎下洋布阵,百廿三孝字辈兄弟操棍飞跃出寨墙,与数倍于己的倭寇战作一团……直斗得天昏地暗,百廿三孝字辈兄弟力竭悉数战死,倭寇也胆寒心惊,无心续战,弃下三百多具尸体溃逃。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枫林当地兴修水利,在坎下洋挖出许多尸骸,有人说这便是倭寇的遗骸。

  抗战时温州市区两次沦陷,日寇铁蹄也两次践踏枫林古镇,枫林国民党驻军闻风弃城而逃后,倒是民间武师打游击徒手击毙了三个持三八大盖的日本兵。

  枫林崇文也尚武。枫林武术发端于北宋真宗年间,景德元年(1004) ,有一位叫陈盈的武将在宋辽澶渊之役中死节,地方官府及楠溪乡人在他的家乡枫林碧溪湾建造陈五侯王庙纪念他,此后枫林习武之风兴起。每年的农历二月廿一,这里便演社戏,表演武术,一直延续至今。枫林武师也创立了最宜搏击的套路“羊角墩”,在浙南地区负有盛名。

  清监察御史徐定超为弘扬故里崇文尚武,曾亲临主祭下社殿陈五侯王,传为佳话。抗战时期,枫林著名武师徐宝成回乡传授武术。楠溪江流域各式拳坛遍布,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后,尚武之风日渐式微。

  胡公冕回乡在一个叫龙溪的小山涧筑庐而居时,五公式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村注定会在中共军史上留下一笔。在胡公冕、金贯真的一手创建下,工农红十三军诞生了,这支部队正式进入中共军委领导下的战斗序列,以楠溪人为主要骨干力量的红十三军转战浙西南,影响深远。难怪一位军史专家到永嘉调研红十三军时惊叹:在人口不多地域逼仄的地方诞生这支有影响的队伍,只能从这里的人身上寻找原因了。

  【美食楠溪】

  鲁迅说,中国是个大厨房。我对先生的话这样理解,饮食是地域文化最有形最直接的体现。永嘉县志办副主编高远对楠溪江美食文化情有独钟,他说,研究楠溪江地域文化的最佳切入口,就是研究楠溪美食,而中游地区又是美食集大成区域。楠溪江中游族群均系迁徙族群,祖先来自中原或者北方,带来中原或者北方的饮食习惯,融合楠溪当地的特色食材,经过千百年来的传承和演变,形成目前的饮食习惯,有许多菜肴带有明显的北方人粗犷豪迈的印记。

  而楠溪美食的风情,从筵席上集中展现。

  说到枫林、岩头的筵席,要先从“佐肉”说起。

  佐肉便是大块肉,一张八仙桌坐8个人,佐肉一共24块,每人3块,那可不是普通的3块肉,据一位民间老厨师介绍,当地办红喜事的佐肉标准是每位2斤生肉计,就是说,这3块佐肉的分量是生肉2斤。上佐肉这道菜肴时,整个筵席场面便热闹起来,两大盂盘佐肉上桌,那可是一道景观,佐肉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油汪汪的块肉入口即化。佐肉也是准备给客人带回家的,跟大人出来的孩子用筷子将佐肉串成一串跑回家,放置好后返回。枫林人、岩头人大块吃肉的习俗,是较为独特的。佐肉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退出筵席,取而代之的是小块红烧肉。

  会烧制佐肉的民间厨师现在少之又少了。我的一位大婶倒仍掌握烧制佐肉的技艺。

  大婶说,烧佐肉是很讲究的,过去烧这道菜是筵席主厨的专利,普通厨师没有资格。因为,一筵酒席的好坏,佐肉是最主要的标准。佐肉应该咸淡适中,老嫩火候要捏拿准头,刀工要做到又快又准。好的厨师在切佐肉时,所有块肉的分量之间的差距论钱计,这是很难做到的。

  烧制佐肉的第一步是煨肉。将肉分割成一条条,先叠放在大容器中,加入盐糖酒姜等佐料,浸一个多时辰,佐料大部分被生肉吸收,然后放入特大锅中封闭煨制,时间火候应以猪肉多少老嫩而定,文火煨肉,直至熟烂透,火候时间无法量化诠释,全凭厨师直觉。

  佐肉煨好后,并不当下进行切块处理,待这些肉冷却变硬后,进行切块,不致使熟肉变碎而影响佐肉的外观美。块肉准备就绪,只待开筵时回锅滚烧一下,装盘上桌。

  枫林、岩头原先的筵席大多设8个边盘,12至16个不等的所谓大菜,这些大菜包括:炒素面或沙岗粉干、炒糖糕、沸豆腐、蔬菜猪肚汤、炒猪肝、煨鸡或者煨鹅、红烧田鱼或者鲤鱼、墨鱼干汤、咸肉烧笋干、蚕豆爿烧咸菜等等。

  楠溪江中游曾是一个很好的渔猎场,江中有百余种类的鱼虾,各式烹饪技艺仍存留民间;山上野兽种类也丰富,后来全面禁猎了,关于野味也就只能过过口瘾了。

  这里的特色小吃五花八门,楠溪麦饼已走向全国各地,诸如番薯粉饺、清明绵菜饼、“豆腐枣”、炒素面等极富地域特色的风味小吃也吸引着各地的游客。当地人还将许多外人不知道的野菜野果做成可口的菜肴,广受青睐。

  可以说,楠溪江中游,既是一席文化大餐,也是真正的美食大餐。

本文转自:温州新闻网 66wz.com

新闻中心 编辑:诸葛之伊责任编辑:叶双莲监制:阮周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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