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瓯山水发清辉——宋高宗驻跸温州记

　

　1950年代方介堪题跋的温州风光江心屿。 方广强 提供

　　宋高宗在江心屿题写榜书“清辉”。 温州博物馆提供

　　《温州府境图》，图中红圈处为青澳门。

　　一路南逃，至温初定

　　靖康二年（1127）北宋灭亡，同年五月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在南京（河南商丘）即皇帝位，改元建炎。

　　高宗上位伊始，尽管口头上支持李纲、宗泽等主战派的抗金，但是实际上偏向于黄潜善、汪伯彥的主张，积极筹划南逃，以“鼓动闹事”“诋毁大臣”的罪名处死前太学生陈东、平民欧阳澈的抗金上书，开了后来杀士的恶端。高宗遣使求和，但是金国针对高宗“逃到哪里追到哪里”。该年十一月，高宗只好乘船南逃扬州。

　　建炎三年（1129）二月初二，金军攻陷天长军（安徽天长县）。高宗闻讯，甚至来不及告知他人就自个狂奔南逃，短短十一天，从扬州渡江至镇江，经吕城（今属江苏丹阳）、常州、平江（今苏州）、吴江、秀州（嘉兴）、崇德，十三日抵达杭州。遣使哀请求降，愿去皇帝尊号，但被金国拒绝。四月高宗离杭，经常州、镇江，至江宁府（升为建康府）。九月，谍报金国由海道南下江浙。高宗再逃，从建康到平江途中，再次哀请求和，被拒，十一月抵达临安（杭州），渡浙江到越州（绍兴）、钱清镇（今属绍兴柯桥），回越州，转明州（宁波），乘船到定海（今镇海），抵昌国县（今定海县）。

　　建炎四年（1130）正月二十日，高宗船队抵达温州，停泊瓯江口青澳门（今属洞头），次日停靠温州港口，二十三日泊乐清馆头，接着移泊瓯江南岸。二十六日，宋高宗上岸暂驻乐湾（今属温州龙湾区）水陆院。

　　传说高宗夜宿寺内，受扰蛙鸣，土地公公系绳蛙颈不叫，现今寺内外还常能发现不会鸣叫的“白颈蛙”。神迹固不可信，倒也符合宋高宗一行风声鹤唳的紧张心情。

　　高宗居留瓯江口期间，侍从官僚陆续汇集，处理国事，发布诏令。二月初二，御舟停驻温州江心寺。因御史台缺人，御史中丞赵鼎推荐了当地人吴表臣和林季仲。因对答得体，吴表臣任命为监察御史、林季仲为御史台官。

　　高宗南下温州，每日开支巨大，临时从温属四县征钱12万贯，米2万石，草140万斤，僧道度牒费3贯文，后追征2万石。温州名士薛弼拜见宰相吕颐浩，建议拍卖官产解困。

　　永嘉知县霍蠡上言，核算温州下辖四县绝户（无子女人口）以及各种抵押没收的田产，估价之后交付市场竞价拍卖。原资政殿学士许景衡遗孀胡氏租借的官屋十五间，也在收回拍卖之列。参知政事王綯说：“景衡生前正直孤忠，不依附谁，被他人围攻免职。现在人已过世，他的话才应验了。”高宗听了，不免伤感，说：“朕自即位以来，执政中张悫第一忠直至诚，遇事敢言，无所回避，其次许景衡，郭三益则是个好好先生而已。”诏赐官屋给许家。

　　二月十七日，高宗从江心寺移跸温州城。渡江以来，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随着前线得利，三月十八日北上越州。绍兴八年（1140）定都临安。

　　临时战略后方意义

　　宋高宗驻跸温州史事，颇有本地学者梳理介绍，所述内容大体相同，而以胡珠生为详。胡从地方的视野评估高宗驻跸温州的影响：温州行政地位上升为“次辅郡”；大批温州人才参与国政；大批王室、外戚和文武官员此后定居温州，形成南宋温州第一次移民高潮，带来温州的经济文化发展。宋高宗驻足江心屿期间，亲笔题写榜书“清辉”“浴光”。正如胡先生指出，江心寺不仅一跃成为佛教名刹，而且具有祖国复兴根据地的特殊意义，如王十朋赋诗句云“北斗城池增王气，东瓯山水发清辉”，赞叹宋高宗御驾江心屿给温州带来的荣耀。高宗驻跸温州期间，祖先牌位和肖像、后宫女眷也暂寄于温州。绍兴四年（1184）后宫女眷从海路迁到泉州，绍兴五年奉送太庙神主于温州，绍兴十三年（1143）累朝神御（先祖肖像）从温州迁出。

　　从王朝视野来看，南宋建政之初，刚刚组建的权力系统运作尚未通畅，马上就要不断地搬迁，随时可能由于信息失联而瓦解，实在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从南逃到定都临安，统治机构经历了巨大的颠簸，政权控制范围也在不断游移调整。高宗只能在逃亡间隙里维持时断时续地处理政务，如驻温期间高宗元月廿八日下诏：“听说一些士大夫南下福建避难，所到关隘被当地人以搜检名义，扣押行李，甚至起争执闹出人命，只好回到温、台。但是被拒绝入城，老幼流离，进退无所。可饬告各州长官约束关卡人员，如辨验身份来历分明的，不得阻拦。”二月一日下诏：“沿途巡幸之中，由御营使司（官署名，总领军政）严格察看，官员、将兵、差役强占民间屋舍、掠夺商旅船只、买东西不付钱以及各种骚扰民间事项，草拟文书拘捕犯人打官司等事项，未经三省、枢密院下达行文，州县不得擅自答复，亦不得擅自处置；三省六曹不得批白条子勾唤差役，必须经过官长签字盖章才能施行。如有违例，官员停职，差役处分，而且出牓告示。”可见北方官僚机构和人口仓促南迁，南方也没有做充分的应急预案；逃亡之中行政系统运作紊乱等现象。正史记载高宗慷慨镇定，能够挽弓一石五斗，但是后人认为，赵构的性格特征好清静无事和因循守旧，加上政权腐朽，军政涣散，统治力量分散等等主客观原因，促成高宗长期对金退避妥协的政策表现。赵构为康王时被遣赴金国当人质，金国误作普通人而遣还，不久得知为真康王，就急忙派兵追到黄河边，却已不见人影了。民间传说泥马渡康王，大意鼓吹高宗的皇帝神迹，但是也可见赵构早年真是吃够了逃亡之苦。

　　温州之行，是南宋王朝建政初期的一个逃亡缩影，百年之后南宋流亡政府再度集合江心寺商议抗金，可见温州作为临时战略后方的意义。

　　来源：温州日报

　　原标题：东瓯山水发清辉

　　——宋高宗驻跸温州记

　　作者：方长山

本文转自：温州新闻网 66w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