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风雨任“几何”

温州网 2022-09-23 10:13:19

　　温州网讯 “卧牛山下农家子，牛背讴歌带溪水。欲砍青阶竹作鞭，牵牛去耕天下田。”

　　120年前的今天，平阳卧牛山下带溪旁，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微分几何学派创始人、著名数学家苏步青就出生在这里。

　　120年后的今天，遥望星空，一颗名为“苏步青星”的小行星闪烁在太空星辰，指引着一代又一代数学人奋勇向前。

　　“东方数学新星”升起

　　苏步青和数学的缘分，要从中学时期说起。

　　在浙江省立第十中学二年级的第一堂数学课上，从日本留学回来的数学老师杨霁朝慷慨陈词：“要救国就要振兴科学、发展实业，数学是发展科学技术的基础，必须学好数学。”

　　这句话，改变了正在听课的苏步青的命运——他放弃了成为文学家的梦想，每天只专注于读书思考、解题演算。

　　1919年，在校长洪岷初提供的200银元资助下，17岁的苏步青东渡日本，随后考入东北帝国大学数学系学习。

　　在日本时，苏步青在仿射微分几何等方向上的研究卓有成效，被称为“东方国度上空升起的灿烂的数学明星”。其中，在一般曲面研究中发现了四次（三阶）代数曲面，在日本和国际数学界引起强烈反响，人称“苏锥面”。

　　1931年，苏步青以优异成绩获得东北帝国大学理学博士学位。面对纷至沓来的橄榄枝，他履行数年前的承诺，踏上了科学救国的归途。

　　一别十二载。回国后，苏步青先后担任浙江大学数学系副教授、教授、系主任。他和陈建功等数学家共同拉开了中国现代数学发展的序幕，创立了国际上公认的中国微分几何学派，被称为“东方微分几何的中心”。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国内科研停滞，造船工业中还在沿用传统繁重的手工船舶线型放样方法，船体数学放样研究进展十分缓慢。已到古稀之年，并且头上还戴着一顶“反动学术权威”帽子的苏步青来到江南造船厂，将理论与实践结合。

　　据苏步青学生、中国科学院院士、复旦大学数学学院教授李大潜介绍，在江南造船厂接受劳动教育时，苏步青曾用数学理论知识解决了船体放样问题，帮助工人们免于在烈日下艰苦的户外操作。在70多岁高龄时创立“计算几何”新学科，在应用数学领域做出了杰出成就，为我国计算机辅助几何设计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1978年，复旦大学数学系“船体数学放样”等项目获得了全国科学大会奖。

　　“这些都是在逆境中作出的，不得不令人更加敬仰他。”与苏步青一起参与江南造船厂船体数学放样方法研究的华宣积感慨地说。

　　苏步青励志教育馆

　　数学之美与诗意人生

　　“微分显万象，平生问几何，一生一卷诗。”

　　在人们过去的印象中，数学家似乎是一群“怪人”，他们满脑子都是数字、公式、图形，生活单调乏味，但苏步青打破了人们对数学家的认知。

　　“极目东西无净土”“愁闻鼙鼓动余哀”，这是他感时伤世、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

　　“凉风吹澈晴空暮，唤起相思万里情”，这是他离京前往苏联进行访问以及参加数学家大会时的绵绵乡愁；

　　“黄冠翠袖足清闲，淡泊生涯水石间”，这是他借称颂水仙花表达自己愿一生从教、两袖清风、宁静致远的广阔情怀；

　　“丹心未泯创新愿，白发犹残求是辉”，这是他耄耋之岁雄心未灭、创新不止，仍不断求真求实的豪言……

　　苏步青一生写作诗词500余篇，其中有夫妻之爱、兄弟之情、朋友之谊，将个人命运与家国忧患、民族大义紧密相连。

　　数学与诗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苏步青却深谙二者相通之精髓。

　　在他看来，数学和旧体诗都十分重视想象和推理，读写旧体诗能起到“窗外看雁阵”的作用，可避免头脑僵化。“深厚的文学、历史基础是辅助我登上数学殿堂的翅膀，文学、历史知识帮助我开拓思路，加深对数学的理解。”他曾如是表述。

　　苏步青为数学之美代言，让人们看到了数学的严谨性和内在美可融为一体，数学家可以是诗人。在充斥数字、公式、定理的王国里，苏步青身体力行地告诉后来者，“数学是充满魅力的”“数学家是情感丰富的”，在这里大有可为。

　　翻开苏步青的人生画卷，是满满的诗情画意。他不仅会写诗、爱写诗，还把艰苦的日子过成了诗。

　　毕生事业一教鞭

　　作为桃李遍天下的杰出教育家，苏步青曾说“毕生事业一教鞭”，他把教学看成自己一生的事业。

　　1931年起，苏步青和陈建功分别主持微分几何和函数讨论班，让学生和青年教师定期阅读最新研究成果，分享阅读体会，互相质询、答辩，培养他们的独立自学和科研能力。抗日战争爆发后，苏步青随浙大西迁，跋涉五千里，到达贵州省遵义的湄潭。在困难的环境中，他仍坚持教书和研究工作。1931至1949年，苏步青带着他的学生在美、日、英、法等国的期刊上共发表论文100多篇。在他的精心培育下，夫子庙里小小的讨论班逐渐发展壮大，形成了中国的“微分几何学派”。

　　1952年，全国高校院系调整，苏步青带领学生随浙江大学数学系一同进入复旦大学并任复旦大学教务长，1978年任复旦大学校长。

　　1959年底，复旦大学数学系从上海各区县中学挑选出100名优秀高中生组成“数训班”，苏步青为该班开设高等几何课。从这个班里走出了一批包括多位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70周年纪念章获得者在内的科技、教育、企业界的领军人物，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

　　“他日移山酬壮志，今朝挥笔绘神州；细培精育更扶植，不出人才誓不休。”苏步青曾在诗中如此写道。作为学科带头人，不仅要培养学生，还要鼓励、帮助学生超过自己，真正做到承上启下、继往开来——这是苏步青终身奉行的自我要求。

　　春风桃李诲人不倦。几十年岁月中，苏步青培养出一位位享誉国际的数学家。他有15个学生曾担任中国大学的数学系主任。在中国数学界的100多位数学家中，有30余位是他悉心培养过的学生。

　　从苏步青到谷超豪、胡和生，从谷超豪到李大潜等，江山代有才人出，数学学科不断发展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