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终身良师在温州

温州宣传 2023-09-10 10:46:23

　　周日是一年一度的教师节。

　　温州是一座人才与名师辈出的城市。一代又一代以培养人才为己任的名师们，让“读书靠温州人”享誉省内外，造就了“人物满东瓯”的盛况。

　　不少温州学者名人曾写下回忆故乡和怀念老师的文字。乡愁和师恩都是他们最为难忘的人生记忆，如郑振铎的《忆黄小泉先生》、夏鼐的《九山乡梦绕师门》、朱维之的《我的终身良师在温州》等等，字里行间，感人至深。

　　著名翻译家、比较文学学者、外国文学研究专家朱维之，少年时曾在浙江省立第十中学师范部（今温州中学）就读。毕业近六十年后，以朱自清、王怀琪一文一武两位老师为代表的良师益友，仍令他终生难忘。他回忆说，“他们培养我的心身，使我健康地成长，所给我的影响至今仍然继续着。”

《我的终身良师在温州》

朱维之

　　我的母校是温州第一中学的前身浙江第十中学师范部，校址在道司前怀籀园，“巽吉北，松台东”（旧校歌的首句）。我在那里很愉快地度过了五个春秋。

　　毕业到现在将近花甲一周了，最难忘的是秀丽的山水和辈出的人才。“雁山云影，瓯海潮淙”（新校歌的首句）一直萦绕在我的心中；良师益友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这里我只举出两位良师为例：一文一武，文的是朱自清先生，武的是王怀琪先生。

　　▲朱自清

　　朱自清先生于六十多年前（1923年）到温州，教的是语文和社会学，他那丰满而突出的前额，和蔼而澄明的双眼，滔滔如流水的言词，诗人兼学者的风度，给人深刻的印象。他在中学部和师范部任教的班次很多，备课又认真，每次都发给很多讲义，用以补充所讲的内容，所以总是很亲切而匆忙的，时常擦着额上的汗水。那慈和的教态，令人起敬，不能不留心听他的每一句话，注意看他的一举一动。在课外，他也始终和气地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简明而精确。

　　我们几个爱好文学的，有时到他家去访问，有一次见他案头放着一叠写好待发的信件，受信人多数是当时的名作家如俞平伯、沈雁冰、郑振铎等，但他对我们这些中学生也像对朋友一样地谈话，谈他自己在温州的生活，写作的方法等。他叫我们扩大读书的范围，如诗经、楚辞、诸子百家、唐宋诗词，甚至圣经、内典。他还在百忙中为我们批改课外所写的诗文，用蓝紫墨水加点和曲线，并给以适当的评语以资鼓励。

　　他在课外给我的教导和影响比课内还多得多。他的作品《温州的踪迹》成了我们学习写作的范本，如其中的《绿》是写仙岩梅雨潭的风景的，我们游览了胜景之后，再读他那清新明彻的名文，便不能不受深远的感染，等于给我们上了直接写作教授法的课。

　　自清先生的启蒙教导，六十年来，对我这年近八旬的老学生还是起作用的。尤其是他那“整饬、谨慎、周到、温和、宽容、高度正义感，加上随时随地追求进步”（吴晗语），更是我终身的良师。

　　▲温州中学旧时的校门

　　王怀琪先生是我们的体育老师。他是苏州人，上海精武体育会的重要成员，在温州的时间较早较长，对我们的影响也是很深远的。他壮年丧偶，就把全部精力和热情都投入体育教学中去。

　　他在田径、球类、拳术各方面都严格要求同学，精心制订一个计算分数的详细表格，同学可以按表查对自己各项运动的成绩，打自己的分数，不可以不及格，优秀的有奖。他还对同学讲解运动健身的原理，摘掉“东亚病夫”帽子的重要性，引起对体育的重视。

　　▲王怀琪塑像

　　他还教我们练“八段锦”“易筋经”“谭腿拳”，发扬我国传统的精武艺术。他在这方面的特殊贡献是“八段锦”，他首先用新教学法教授，把精心研究的成果写成专著《八段锦》、《八段锦剑》、《八段锦舞》，每次再版时总要加以改进，亲自绘图，加上每个动作的最新照片，精益求精，从不自满。

　　王怀琪先生所传授的八段锦，给我一生受用不尽。我今年七十九岁了，每天早晚都练它，身体很健康，每天工作八小时不觉疲倦，还能写作与翻译。有人问我养生之道，我只有一条：坚持运动，锻炼。王怀琪先生是我终生难忘的恩师。

　　▲王怀琪的八段锦

　　这两位一文一武的名师，都是我青少年时期在温州亲受教诲的。别来半个多世纪中，每次缅怀恩师时，脑子里总要浮现出山川秀丽的温州。

　　人物简介：

　　朱维之（1905-1999），平阳仙居乡朱家岛村（今属苍南县钱库镇）人。朱维之天资聪颖，14岁时考入省立第十中学师范部（温州中学前身）读书。在校期间，他与苏渊雷、蔡雄、金贯真等进步青年人组织“血波社”。

　　▲朱维之

　　1923年，朱维之与国文教师、新文学代表人物之一朱自清先生相识。在朱自清的直接影响和鼓励下，他不但阅读了冰心、徐志摩等新文学名家的许多作品，还立定了从事文学研究的志向。

　　1927年开始，朱维之任教于福建协和大学，赴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后在上海沪江大学执教。1952年，因院系调整，朱维之从沪江大学中文系主任职位上，调往天津南开大学中文系，自此与南开结下几十年的不解之缘。1979年，年逾七旬的朱维之出任南开大学中文系主任。　　朱维之一生教学、科研成果丰硕。1939年问世的《中国文艺思潮史略》是中国学术界第一部从文艺思潮角度撰写的文学史；1941年刊行的《基督教与文学》则被公认为中国学术界研究基督教与西方文学关系的奠基之作；他以毕生精力翻译弥尔顿的两大长诗《复乐园》和《失乐园》，前者曾于1951年获上海广学会翻译优秀奖第一名。

　　▲朱维之作品

　　朱维之主编的外国文学史教材，在全国高等教育界具有重要地位。70年代末，有感于高校缺少一部适用的外国文学教材，由朱维之与中国人民大学赵澧教授为主编，汇集全国多所高校重要学者的外国文学史教材编写组成立，1980年推出《外国文学简编》（欧美部分），1983年推出《外国文学简编》（亚非部分），均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在此基础上，朱、赵两人又主持编写了《外国文学史》（欧美卷）和《外国文学史》（亚非卷），分别在1985年和1988年由南开大学出版社出版。南开版《外国文学史》（欧美卷）迄今总发行量已超过百万册，被学界称作经典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