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制器”到“工匠精神”

　　“箫韶九成，凤凰来仪”。

　　乐清，在大众印象里大多跟经济关联，与制造为伍。少有人知晓乐清人发自骨子里的浪漫，她与古法制造、传统手工艺有着久远的勾连。

　　流光溢彩的首饰龙、精雕细琢的细纹刻纸、古朴端庄的黄杨木雕，这些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展上的常客，均出自乐清这个制造大市。当地将对文化的尊重、对美的追求融入于一器一物中。在经年累月的制造过程中，人与器之间建立起一种特殊的、隐秘的默契与信仰：坚忍、恭敬、实诚的“造器之心”及其背后的工匠精神。

　　从“地贫人稀”到“百工之乡”，从前店后厂到国家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历史车轮滚滚向前，血脉基因里积淀已久的这股精神力量，在新的时代浪潮里，有了全新的注脚与解读方式。

正泰物联网传感器产业园  孙认真 摄

　　一

　　乐清立县于晋宁康二年（374年），由永嘉郡的永宁县分出部分地区独设乐成县。五代梁开平二年（908年），吴越王钱鏐为避梁太祖父朱诚之讳，改为乐清。东临乐清湾、南靠瓯江口，“七山二水一分田”，是“天赋异禀”之地，也是“天涯海角”之处。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在交通闭塞的古代，山海之隔是不可逾越的天险。特殊的地理环境和严峻的生存挑战逼迫着乐清人向山要地、向海要产。耕山地、制山珍、贩山货，入海涂、下海洋、晒海产，是乐清人很长一段历史里的劳作方式，也孕育了大批能工巧匠，被誉为“百工之乡”。

　　术业专攻、泾渭分明。乐清地形狭长，山海之间泾渭分明，经济互补性强。如沿海的翁垟、蒲岐、南塘等地盛产海货，孙衣言在《蒲岐》中曾提到：“十户九海食，坐私蜃蛤利。”清江、盐盆一带的乐清盐场早在宋朝时期就已经是朝廷在浙东最重要的盐场之一。而大荆的粉干、城北的靛青、岭底的番薯粉，这些“山面货”同样是“海面人”梦寐以求的“每月好物”，它们在乐柳虹平原的各类集市上相逢、交换、相互奔赴，如蒲岐九月会市、虹桥三八集市等，都有千年历史。

　　精百工、善制器。人多地少的现实窘境，迫使大量劳动者从农业中分离出来，转头从事手工业，以维持生计，因此催生了一大批手工业者，无数能人巧匠活跃民间。乐清的手工业历经唐、宋、明、清四个黄金发展时期，形成陶瓷、泥塑、漆器、草编、黄杨木雕等工艺品类，精品众多、大师辈出，目前仍活跃着十大类别、120多个品类。细纹刻纸、黄杨木雕、龙档、蓝夹缬、首饰龙这“五朵金花”更是被列入国家级“非遗”名录，现有2位亚太地区手工艺大师、7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

乐清《细纹刻纸》  陈尚云 摄

　　二

　　“2022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的温州朔门古港遗址，为乐清人骨子里“善制器”提供了血脉注解。

　　乐清人称造器为“做生活”。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老辈乐清人眼里，本地年轻男性最好的出路除了读书上进之外，就是学“做生活”，这才是“后生儿”正儿八经的营生。在那个技术短缺、经验为零的年代，这种近乎执拗的“造物”崇拜，培育了一大批自学成才的“老师头”，老师携着爱徒、大师兄带着小师弟，一起琢磨一起干，推动“乐清制造”不断创新升级、闯遍世界。

　　1978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乐清。当年，柳市镇后街开出第一家低压电器门市部，主营胶木开关。在刚告别老式闸刀开关的年代里，新型开关很快风靡一时。不久，安全性能更佳的改良版款式推出，成为“明星”产品，火爆“出圈”。随后的40余年间，由一家小小的门市部繁衍出1.4万余家行业伙伴，共同打造出唯一一个县域主导的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起源地柳市被称为“中国电器之都”。

　　这一路从“小”到“大”的经历，正是当地人造器理念的生动实践。

　　无独有偶。1988年，一个来自乐清虹桥的小镇青年跋山涉水来到深圳的小渔村，尝试在华强北市场兜售家乡带来的电子连接器。喜人的市场行情，萌生出唤上父老乡亲一起干的“抱团”念头。“你在家做线束，我外出跑供销”，技术难题就趁跑供销的时候顺便“偷师改良”，边学边干。如今，乐清已是全国电子元器件重要的生产基地，为电视、电脑、手机、汽车电子、航天航空等上千种电子产品提供电子元器件、线束连接器等配套产品。

　　这看似无意中的“碰运气试试手”，恰是乐清人血脉里流淌的“善制器”的基因。

“合兴电子”数字化生产车间　刘言勇 摄

　　三

　　历史，留在记忆里，值得我们边品学边践行。

蒲岐九月会市　资料图

　　随着城市容颜在变、制造方式在变，跨越千年的造器“工匠精神”该如何更好地为新产品、新工艺注入新的灵魂与生命力？

　　首先，坚持造“器”，全心全意做“匠人”。从一年四季晒海盐，到数月时间完成一件蓝夹缬作品，再到无人车间1.2秒内完成一个小型电器生产，器物在变，由传统迈向未来，但“制造为先”的传统始终未变，“匠人造物”的传承始终未变。这种精神将在未来指引乐清的“匠人”们专心致志于新能源汽车、高端制造等新“器”，通过科技创新、产业数字化改革等，掌握新质生产力，推动“乐清制造”向“乐清智造”转变，打造世界先进制造业基地。

　　其次，精雕细琢，坚韧务实守“匠心”。以金漆圆木为例，单原材料就需要经过漂白、日晒、定型等诸多环节，其制作过程包含镂、刻、镌、漆等几十道工序，每一种技法都有严格的师承，每一道工序都有清晰的标准，贯穿其间的是坚持求真务实、反对虚谈假设的造器理念。这份“匠心”在过去创造了无数精美物件，未来依然是指导“乐清制造”走得更稳更广的不二法宝，它时刻提醒我们更加重视产品标准和质量，努力提升工艺美学。

　　再次，精益求精，坚守初衷铸“匠魂”。在漫长的制造过程中，人与人、人与器之间构建了一种稳定的秩序，它指导人们造物制器时要实诚、细腻、坚守，精益求精。人们凭着这份一心一意的劳作赚取温饱、获得体面和尊重，在不知不觉中也铸就了造好物、过好日子的“匠魂”。未来，它也将支撑“乐清制造”更精细、更个性，更好地满足用器者对美好生活的多样化需求。

　　来源：温州宣传

　　原标题：从“善制器”到“工匠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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