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你还好吗？

2024-01-25 10:00:42

　　几乎每座拥有漫长历史的城市，都有代表性的老街。

　　老城与老街，也像一本漫长历史书中常有的情节，可能曾被战争、火灾等等破坏过，又修复过，也可能消失后没再恢复过。

　　当下，中国各大城市主打一个文旅出圈的“卷”，文化、风景，统统像开屏孔雀的羽毛一样，被用作各自的形象宣传展示。

　　有老城与老街的地方，多半会喊出“古城复兴”“古街复兴”；那些曾经的老街已经消失了的地方，则会再造一条或数条“老街”。

　　拥有1700年城市生活史的温州，是真的有历史老街的。在文化与旅游深度融合的今天，老街，或者专业名词所称的历史文化街区，就成了提及温州旅游流量时绕不过去的话题。

　　那么，温州老街，你还好吗？

　　一

　　最近几年，每到节假日，温州总有几条新开街的老街爆火。比如近期占据热度的，是梧田老街。

　　深入梧田老街，一面是流淌千年的悠悠塘河，河畔，是新开不久的一排排仿古建筑，崭新的店招花枝招展，灯笼高挂。温州传统小吃、年轻人喜欢的时尚小店、广场市集……人来人往，确实热闹非凡。

　　事实上，梧田老街在历史长河中也曾辉煌过，而后没落过，一如温州的许多老街与老城。

　　当我们对这些历史进行溯源时，不难发现，源头是基本清晰的。

　　纵观大温州，历史上共有过四座古城。公元323年，温州白鹿古城依郭璞的风水学而设；同年，瑞安古城也依郭璞堪舆之方略而建。之后相继建成的平阳古城与乐清古城，城市格局差不多，所谓“大海堑其前，群山障其后”。

　　也就是说，至少在一千多年前，东海之畔的温州，四座古城格局基本都已定型，且此后几乎没有改变。

　　至于瓯海近年的文旅目的地梧田老街、山根小镇等的历史成因，与以上的古城格局密切相关。

　　大海之畔的白鹿古城与瑞安古城，彼此之间最早的交通便是人工开凿的塘河水路。繁忙的水路交通，最终令沿线的梧田和山根在距今数百年前就形成了商贸集镇。

　　近年再度崛起的梧田老街和山根音乐小镇有颇多相似之处，比如，两者都一度沉寂，并于近年经历了重新改造；新开街时都火爆了。

　　不过，纵观温州乃至全国各地的诸多老街，一旦注入文旅业态，既然是业态，就难免有潮起潮落，可能门庭若市也可能门可罗雀。

　　于是，还得再问一句：新开的温州老街，你还好吗？

　　二

　　因为温州古城众多，老街众多，所以关于温州老街，还得逐一深入。

　　温州四大古城中，如今乐清古城已几乎不见旧格局；平阳古城则尚留坡南老街；白鹿古城作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的中心，底蕴尚在；瑞安古城，脉络依旧清晰。

　　温州也如全国的许多城市一样，加入了“古城老街复兴运动”的大军。

　　正如白鹿古城有标志性的五马街，瑞安古城也有标志性的忠义街。

　　近年，围绕着五马街，温州古城终于连带着将改造后的蝉街、纱帽河、公园路都纳入了五马历史文化街区，并真正成为温州老街中的文旅流量“顶流”。

　　无独有偶。近年，围绕着忠义街，瑞安将玉海古城更名为瑞安古城，忠义街、大沙堤、小沙巷等街巷连成了步行街片区。前不久，“瑞安古城Citywalk（城市漫步）”小程序上线，打开手机扫一扫，瑞安古城的徒步线路、古建历史、名人往事等内容一目了然，游人的体验感确实更好了。

　　瑞安忠义街网红墙　翁卿仑　摄

　　如今，漫步于瑞安古城中，从江南四大藏书楼之一的玉海楼起步，沿路有利济医学堂、李大同百年糕点店、非遗旗袍店、牛排馆、南戏馆、黄绍第故居、何洛夫故居、装修犹如博物馆的菜市场……有颜值、有内涵，更有许多吃喝玩乐的去处，瑞安古城已然是温州众多历史文化街区中的“宝藏”之地。

　　然而，并不是所有重开的老街，都能长期拥有稳定的流量。

　　时代在发展，人们的品味也在不断变化。于是，不少10年前打造的老街，在人们褪去了新鲜感之后，在总体业态长期没有更新的情况下，就不得不被全新的休闲理念所冲击。

　　也许10年前，一条老街上开满供市民闲余时租用的格子铺，就能拥有好一阵流量；也许5年前，一条老街上都是主打怀旧风的小酒吧，也能常常客满。但是，如今的人们，尤其是年轻人们，休闲方式又改变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

　　流水依依的坡南街一角　翁卿仑　摄

　　三

　　从历史老街到文旅街区，老街如何才能更好？

　　上文已经数度提到了“流量”这个词。比如，作为老牌城市商业街的五马街和忠义街，通常是不愁流量的。因为附近有自然居民。

　　近两年，如果你曾在元宵、七夕等传统节日的晚上穿行于五马街，就能感受到，行走于斑马线上时，真的要担心是否一不留神就会迎面撞上陌生人的肩膀。即便不是节假日，五马街和忠义街周遭的街巷，也都是老城居民集聚区，拥有自然的“烟火气”。

　　相对而言，比如瓯海的山根音乐小镇，就缺乏这样的天然流量。

　　如今，在全国文旅和本土老街都纷纷“卷”起来的情况下，出门休闲的市民或者游客，在吃喝玩乐的去处上都拥有了无数选择。假设三年前，山根小镇开出了一家非常适合年轻人打卡的网红餐厅，于是，人们竞相前往。再假设，两年前，温州的瓯江路上又开出了一家同类气质的餐厅，那么，人们会选择去哪里呢？

　　同样的假设可以延续到新开街不久的梧田老街，毕竟，梧田老街离山根小镇非常近。以此类推，人群便形成了分流。

　　梧田老街　图源：温度新闻

　　但更大的问题，还在于以上所说的自然“烟火气”。毕竟，“想你的风”之所以会吹到老街，并不是空气里千街一面的烤串味和义乌小商品市场特色的灯笼串引发的，“想你的风”里，应该有历史文脉的延续和不断的本土生活气息。

　　正如夫子庙老街区之于南京，三坊七巷之于福州，牌坊街之于潮州……人们之所以到这些城市必打卡这些历史老街，是因为老街不仅承载了当地厚重的历史，还因为那里生活着当地百姓，能眼见那里特有的生活方式。这，也是人们之所以旅行去某地的重要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