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刺》温籍导演张旭煜：我还想拍瑞安，太多的故事还没拍出来

　　

　　

　　

电影《鱼刺》剧照

　　温州网讯 在光影交织的电影世界里，总有一些作品既能勾勒出青春的模样，又宛如深沉的乐章，徐徐奏响地域文化的独特旋律。12月24日在全国公映的电影《鱼刺》便属于此类作品，它聚焦少女李琪高考失利后的心理困境，借助摔坏手机事件所引发的道德抉择，展现青少年在家庭压力、友情危机与自我认同方面的内心挣扎。

　　该电影曾获得第2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亚洲新人单元最佳编剧奖和第18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演员奖，更因其独特的叙事方式与深厚的地域文化内涵，引发了广泛的社会关注。

　　在电影《鱼刺》正式公映之际，记者对该片编剧兼导演张旭煜进行了采访，探讨成长过程中出现的“刺”要如何“拔”才会不痛，还能呈现出理解与温暖的基调。

　　■人物名片

　　张旭煜　1993年生，青年电影编剧、导演，英国伯恩茅斯大学电影电视导演专业硕士，长片首作《鱼刺》入围第29届釜山国际电影节特别企划单元，获第2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单元最佳导演提名、第18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剧情长片提名；获第2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单元最佳编剧奖。

　　记者：作为土生土长的温州瑞安人，离开家乡多年后选择回到瑞安拍摄首部院线电影，这份对家乡的特殊情感是如何影响《鱼刺》的创作初衷的？

　　张旭煜：其实对瑞安的感情是在离开家乡之后慢慢深厚起来的。离家越远，离家越久，越能感知故乡的影响，确定情感的坐标。我在创作《鱼刺》的时候，脑子里不自觉地跳出来的，都是关于瑞安的画面。一个人青少年时期的经历，是烙在记忆深处的。一个人成年后的创作，离不开生长的土地。即便离开那片土地，关于那片土地的人和事，永远会成为创作者取之不尽的养分。

　　记者：影片90%的取景地都在瑞安，从东山渔港码头到望江菜市场、飞云江入海口堤坝，这些场景是童年记忆的复刻，还是基于剧情特意挑选的？

　　张旭煜：其实是先有了故事，后选的场景。源于某一天，我偶然路过当地的水产市场，在一个摊位前，目睹了一对经营水产生意的母女正在激烈地争执。那个充满张力的日常场景，不知为何，在之后数月里反复浮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些场景既是我童年的记忆，也是电影里故事发生的地方。我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这些场景会跳出来。可能创作的过程，是虚构与记忆相互交织的过程。

　　记者：片名《鱼刺》与瑞安的渔港背景、鱼档生活是否存在深层关联？瑞安的海洋文化对“鱼刺”所隐喻的成长隐痛有怎样的加持？

　　张旭煜：影片中母女经营鱼档的设定，其实是有将“鱼”与“刺”纳入故事的日常语境的意图。瑞安的东山渔港码头、望江菜市场等场景是当地渔民与个体户的生存缩影。鱼档不仅是母女维持生计的场所，更是矛盾集中爆发的空间。瑞安地处飞云江入海口，江与海交汇的地理特征，恰如李琪成长中“矛盾与和解”的双重状态。影片中多次出现的飞云江入海口堤坝场景，既是瑞安的标志性景观，也是李琪内心的情绪出口。

　　记者：影片融入了江蟹生、鱼生、盘菜、猪脏粉等瑞安特色美食，这些饮食元素是单纯的场景点缀，还是有其他寓意？

　　张旭煜：我觉得美食特别能代表一方水土的特色，这些饮食元素的融入不仅是点缀，在某种程度上，也在参与叙事。我觉得食物是带着情绪的，在影片里食物成为情感态度的映射。

　　记者：你曾尝试加入瑞安方言对白，最终只保留少量日常问候语，这个取舍过程中，你如何平衡地域真实性与观众理解度？

　　张旭煜：最初确实考虑过，融入瑞安方言，但是很快面临一个问题，能说瑞安方言又能演戏的演员实在太稀缺了。而让外地演员来学瑞安话又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再三取舍，就只保留了少量的方言对白。我个人觉得，还是要让地域特色（方言也包括在内）服务于叙事，让更多观众能共情影片的情感内核才是关键。

　　记者：在瑞安凤山小区、安阳实验中学等实景拍摄时，有没有遇到让你印象深刻的本地人与事？比如邻居的围观、老街的生活气息是否为拍摄带来意外灵感？

　　张旭煜：我觉得印象最深的是在东山的渔港码头拍摄，当时我们去拍的那天，码头还没开市，所以人员相对比较可控，拍着拍着突然涌入几百号人，我们制片组就完全没有应对的能力了。后来，我们干脆和误入镜头的商贩们商量，只要不看镜头，他们该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生意。因为我们有颜色上的要求，所以对于入镜群众的服装，我们造型组会“干预”一下——比如穿大红色衣服的，因为在镜头里比较抢眼，我们服装组的工作人员就会过去，和他们商量能不能换上我们剧组准备的素色衣服。他们大部分都很愿意配合，我觉得已经很难得了。在城区拍电影确实会给不少取景地的市民带来一些小麻烦，大家都很支持我们，我内心是很感激。

　　记者：作为瑞安走出的导演，你觉得家乡的地域文化为你的创作带来了哪些独特的视角或优势？

　　张旭煜：我觉得，地域文化为我的创作带来了属于浙南这片土地的独特视角。关于浙南的影像，在中国电影的版图上还是很稀少的。我希望能尽可能地多拍家乡，让这片土地通过电影被更多人看到和了解。

　　记者：这次回乡拍摄的经历，是否让你对瑞安的城市肌理有了新的认知？未来是否还想拍摄以瑞安为背景的故事？

　　张旭煜：瑞安在变化，每年回乡都感觉瑞安在变，新旧交替，过去关于瑞安市容的记忆被新的景观所取代。我觉得，我乐于看到家乡的变化，在快速变化的时代里，作为创作者其实是幸运的。因为我们的创作也需要变，需要与时代同频共振。未来我还是想继续拍以瑞安为背景的故事，因为我觉得，还有太多故事没被拍出来了。一部电影是完全不够的，可能需要很多部才能构成一个浙南电影的图景。

　　记者：在展现瑞安地域特色时，你如何避免文化符号的扁平化，让“在地性”真正融入叙事核心而非单纯的景观展示？

　　张旭煜：这是一个很有建设性的问题，我觉得首先，地域特色的展现肯定不能抢叙事，不然就成了喧宾夺主。电影的叙事核心一定是塑造人物，而不是展现景观，如果人立不住，那就成了风光片了，会落入所谓的扁平化的局面。所以，无论在哪里取景拍摄，家乡也好，外地也好，故事永远是第一位的。而在家乡拍，更要把当地的，属于这片土地的故事讲好，讲透彻。

　　记者：如果用一句带瑞安元素的话推荐《鱼刺》，你会怎么说？

　　张旭煜：这是一部“抓牢兮抓牢”的电影，非常建议带上妈妈一起去看。许多观众或许能在其中看到某个青春期的自己。那种与父母沟通时的障碍、与家庭观念产生的碰撞，是很多人真实经历过的。

　　记者：影片上映后，想对瑞安家乡的观众说些什么？有没有特别想感谢的家乡亲友或拍摄时帮助过你的人？

　　张旭煜：希望家乡的观众能够关注这样一部电影，能进影院支持一下。因为我们这种小成本的影片，在院线的生存空间是很有限的。如果瑞安的观众感兴趣，那就不妨去影院，去看看大银幕里的瑞安吧。想感谢的人太多了，最要感谢的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一直无条件地支持我。拍电影这条路，是条“窄路”，他们信任我选择了这条路，我会坚定地继续走下去。

来　源：温州晚报

记者 潇瑜

本文转自：温州新闻网 66w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