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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记者眼中的H7N9狙击战

2013年04月20日 08:19:40来源:温州网–温州都市报查看评论手机看新闻字体:
核心提示:

  为防止禽流感蔓延,市区马鞍池公园的鸽子被关了“禁闭”。

  鹿城区藤桥镇底坦村养殖户郑和松正在给鸡舍消毒。

  在一名一线记者的眼里,

  H7N9并不仅仅是一种病毒的名字,

  非典时期板蓝根遭疯抢,

  现在销量平平,

  这是种理性的淡定。

  非典时期报道常被叮嘱要谨慎,

  现在要求准确快速传达,

  这是种负责任的透明。

  非典时期有人发烧不愿上医院,怕被隔离,

  现在患者的密切接触者主动居家观察,

  这是种民间的自觉。

  检测H7N9,

  靠的不仅仅是试剂,

  还有很多。

  4月5日清明小长假第二天

  这时的温州,似乎还嗅不到禽流感的味道。

  在市卫生局、市疾控中心与各家医疗机构里,变化已经开始。

  市卫生局应急办主任张洪淼用“内紧外松”来形容。

  在4月1日省卫生厅发布橙色预警时,市卫生局向各县(市、区)卫生局和市属医疗卫生单位发出了预警通知。4月3日,我省出现确诊病例,市卫生局当天根据人感染禽流感应急预案启动Ⅳ级响应。

  预案是早几年就建立好的,什么情况下各个部门该怎么做,一目了然;各家医院里的发热门诊在2009年甲流之后就已经设立,只要人员到位就能投用;针对疾控、防疫、医生护士等人员的培训先后展开;领导小组、医疗救治专家组、检验检测专家组名单很快确定;省卫生厅的医疗救治方案、检测试剂也都已经到位;疫情的日报告、零报告制度启动……

  即使是在假期,卫生系统的反应也很迅速:值班的人多了,电话往来多了,部署的会多了……作为跑线记者,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关注卫生局的动态部署,报道的重点也更多地落在面向市民的防控知识普及宣传,让市民知道该怎么防范禽流感。虽然忙了点,倒也还轻松,没闻到什么紧张的感觉,也没觉得有压力。最近十年,我市经历过非典、甲流、手足口病,上任市卫生局疾控处处长在甲流时期曾一天赶五场会议,接100多个电话。对于这类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卫生系统人员已学会快速有序到位。

  对大多数温州民众而言,此时,H7N9禽流感似乎还有点远。同事去了农贸市场、药店等处,鸡鸭的销量略有下降,板蓝根之类的抗病毒药物没有上演抢购风潮。从另一方面看,民众已经学会理智看待流行病。想当年,疯抢板蓝根、白醋、食盐、大米的风波曾经在温州闹哄哄上演,市区伯爵山庄门口一商贩把白醋抬价到每瓶千元,商贩因此受到处罚。

  现在,生活在平静地继续。

  就在这天晚上,75岁的陈老伯从南京出发,坐火车回温州探亲。

  4月9日周二

  “我老婆发烧了,前几天家里死过鸟,会不会是禽流感?”今天有人这样问我。

  我告诉他,去正规的医疗机构都能看,如果医生有怀疑,会给你验血或拍片的。

  有市民打进报社热线88868886问,家里散养的鸡鸭该怎么办,楼顶上有鸽子在飞有没有关系之类的,还有人告诉我,他把家里刚买没几天的鹦鹉赶紧放飞了。

  这几天的采访中,我能切实感受到医院和公众警惕性的提高。发热门诊里有主动过来咨询、看诊的市民,市疾控中心也开始陆续接到医院送来的检测样本。人们不再惧怕发热门诊,家里普遍备有体温计。体温计的普及,估计是近十年内的事,人们在非典后增加了自测体温的习惯。曾经,发热是那么恐怖,感冒出现发热症状的患者不敢去医院,怕被隔离,怕在医院里受到交叉感染。各甲级综合性医院开设发热门诊成常态后,即使在H7N9期间,患者也已学会主动到发热门诊就诊。

  就在这几天,温州坊间出现了好几个版本的“病例”,传得有鼻子有眼。每当接到同事询问的电话,我都要被吓一跳,然后赶紧求证。我的神经已经开始绷紧了。

  市民所关心的,就是报纸要解答的,报社有责任向社会发布真实的信息。这几个“病例”很快被证明都是谣言,并在媒体上辟谣。医院采了样本送检,检测结果都是阴性的,但是口耳相传之间变了味。

  从卫生系统来说,该做的准备基本上都到位了。

  发热门诊开起来;专用于收治传染病人的负压病房做好了调试,随时能用;几家医院都储备了“达菲”,省里还有统一的应急储备,如果温州有需要,打个申请,温州本地的医药公司会直接送过来;防护服、口罩之类的物资也都够了。市卫生局还打算来次演习。专门收治传染病人的医院,温州其实一直都有,却因使用率不高,被公众忽略。在十年前非典期间,位于市区双屿的市肿瘤医院内,一幢破旧的医用大楼紧急装修,封闭后作为定点收治非典病人的地方。

  那时候,民间开展了“人自卫防”和“村自卫防”,社区、村庄的老人协会派人守在路口,不让外人随意进入,防止带来病菌。

  这天,在温州的陈老伯开始咳嗽、发烧。

  4月12日周五,晚上

  H7N9禽流感病例在上海、杭州、南京等地越来越多。在温州,紧张情绪在一部分人中间开始蔓延。

  一条微博,点燃了这种紧张。

  “温州确诊首例H7N9禽流感病例了”——这天晚上八九时许,这样一条微博,在网络上被飞快地转发传播。没有微博,信息不可能这么快被传开。

  同学打来问,是不是真的?

  联想到前几天的几则谣传,我第一反应是:“应该不是真的。”

  挂完电话,不放心,上微博看了看内容和下面的评论,我给市疾控中心的人打电话。

  电话占线。

  过五分钟再打,占线;再过五分钟打,依旧占线;打给定点救治医院的两个熟人,一个按掉,一个不接。

  情况似乎不太对。我有种心惊的感觉。

  我给医院的人发了短信:“听说你们那里有禽流感?”

  对方回复说:“暂时还没确定。”

  这回复有点意味深长,政府部门既要通过媒体向公众及时传达信息,又必须让信息百分百准确,不能误导民众。在非典、甲流的报道过程中,我经常会被叮嘱:“这个不能报,那里用词要谨慎,避免引起恐慌。”现在,“避免恐慌”一词很少被提及,政府和媒体一致努力把准确的信息传达给公众,提醒人们及早做好防范。

  很快,有零星的消息传来——是位外地来温的老人,白天去医院就诊,市里做了检测反应是阳性,还要送省里再测。

  信息不明的情况下,一切询问、打探都显得那么焦灼无力。

  晚上刚过11时,情况基本明了,市疾控中心做了两次检测,反应都是阳性,病人已经被隔离收治,但必须先等待省疾控中心检测结果。

  作为媒体工作者,我很想也应当尽快地把真实的信息发布给社会公众,但涉及公共卫生,信息的发布必须有权威的出口和最准确的来源。

  按照国家卫计委的诊断程序,如果发现可疑病例,必须经省疾控中心检测、复核,最终由省级卫生部门对外发布。

  在那之前,我们能做、能说的很少。

  那样的等待,充斥着焦灼和纠结。

  4月14日周日

  这天上午,还是没有来自省卫生厅的官方发布。市里召开了紧急的部署会,卫生、教育、农业、公安、工商等多个部门都要参加,市卫生局办公室的人为了准备会议材料,从前一天夜里忙到当天凌晨1点多。

  等到下午,省卫生厅发布通报,陈老伯被确诊为H7N9禽流感患者,属于输入性病例。而且,老人已经在这天凌晨转往杭州了。

  省里一通报,各种信息都可以直接明了地得到了。

  回想当初把温州搅得人心惶惶的首例非典疑似病例和首例甲流病例都是属于输入型。非典疑似病例王某是安徽人,原本在广州务工,在众人撤离广州的时候,他来温州找他的叔叔,出现发烧、咳嗽症状。后在我市被隔离收治。首例甲流患者则是名从美国求学回温的学生,传染源也是从外地带入。温州是个人口流动频繁的城市,在输入性病例的防范方面,需要比其他城市更加多个心眼。

  后来我才知道,4月12日那天晚上,市、区两级的卫生部门相关人员和定点收治医院的人,都忙得连轴转,电话一个接一个。

  市疾控中心的第二次检测结果是12日晚上8时30分左右出来的,弱阳性。市级专家组立刻赶去会诊;疾控部门负责流行病学调查的人,也全都在医院,他们要尽快弄清楚,老人从9日发病之后到12日隔离之前,跟他一起居住、吃饭、近距离交谈等密切接触过的人,有多少个,都是谁,现在都在哪儿;后来又连夜开了负压病房把陈老伯转进去,很多人忙到13日凌晨2时许。

  尽管紧张忙碌,但很有序。

  市卫生局局长程锦国说,这次的病例对我市的公共卫生应急队伍来说是一次考验,他们也完成得不错,运转配合都很流畅。比如医疗支援小组的抽调,6家医院的医生、护士一小时内就能到位。

  对于《温州都市报》来说,我们关心陈老伯,关心陈老伯的家人亲友,关心普通市民在这之后要怎么做。应该说一种责任感使然,让我们觉得有义务向读者传递更多、更全面的信息。所以,这天,报社有好几路同事一起配合,找到救治的医生,找到近距离照顾的护工,找到陈老伯的家人,忙到半夜。

  4月18日

  周四

  随着陈老伯的病情确诊,在许多温州市民看来,H7N9终于从一个单词走到了他们的实际生活中来,一部分人的担心也在所难免。

  花鸟市场里的鸟不卖了;陆续有农贸市场里的活禽交易摊位暂时关掉,摊主还清洗了鸡鸭笼与铺位。关掉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生意差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周边的摊位店主害怕,意见大了,相关部门根据实际,让活禽先别卖了;餐桌上,鸡鸭也愈发少见,农贸市场里的烤鸭店老板干脆关门去旅游了。

  生活在这种略微的紧张中继续着。

  对另外一些人来说,生活还略带了一些自制。

  陈老伯的密切接触者有32个人,大多数在温州。

  和非典、甲流不同的是,H7N9禽流感确诊患者的密切接触者,不需要隔离观察,他们要做的是早晚两次测量体温,报告自己有没有咽痛、咳嗽等呼吸道感染症状。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谨慎,像陈老伯的姐姐、姐夫,主动地居家观察,减少与外界接触。甚至我的同事到陈老伯的姐姐家采访时,她还抱歉地说茶就不泡了,请我们谅解。

  这两天,陆续有密切接触者结束了医学观察,都没问题的话,这起病例的密切接触者医学观察会在今天解除。

  让我牵挂的还有陈老伯的病情。眼下,从杭州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只字片语,“病情危重,凶险”。

  浙医一院收治了全省的H7N9禽流感患者。我联系了陈老伯的主治医生,他很忙,这段时间都是早晨七八点到岗,凌晨一点多才离开隔离病房,遇到有抢救,就直接在病房里过夜。打电话过去,也时常是在开病情讨论会。他说,陈老伯的情况在全院20多名禽流感患者里,算是重的一批。

  希望陈老伯病情能有所好转。就像非典时期的王某,最后疑似解除。这里,透露个当年不为人知的幕后故事,19岁的王某觉得温州很好,疑似解除后不愿意离开温州。考虑到各方面因素,医务人员劝他回老家。离开医院隔离病房后,王某在瓯海一所没有一名学生的学校里,隔离观察了两周后离温回安徽老家。

  现在,王某已娶妻生女,离开老家去了广州,买了辆货车拉货谋生,当年的隔离治疗,似乎对他没有产生过多影响。

  从非典、甲流到禽流感,每次的病毒都来自动物。我们不可能离开动物生存,所以我们和病毒的斗争也永无止境。那么,不管是政府还是个人,只有充分地了解它、知道怎么防范它并做好该做的准备,才能在它来袭时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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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H7N9 禽流感


编辑: 郑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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