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民间奇人传之邵巧福：“水鬼”传奇

　　邵巧福在打捞水上台阁时浮出水面的瞬间

　　温州网讯 水乡温州，水性好者很多，人们将这群人戏称为“水鬼”，“水鬼”天生就拥有异乎常人的水感，一旦入水便有“如鱼得水”的感觉，当然，后天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强化的自我训练才能将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龙湾白楼下打捞队的邵巧福被人们称为“水鬼中的水鬼”，他曾创下在水下闭气7分钟的记录，这是对肺部的极限挑战。事实又是如何呢？在日前打捞沉覆的水上台阁活动中，邵巧福向市民展示了他非凡的水中技能，年近花甲依然矫健如蛟龙。

　　打捞水上台阁，“裸潜”精准作业

　　此次水中台阁沉覆，有关部门发出“英雄帖”邀请各类水上英雄前来打捞。邵巧福在玉环大麦屿打捞作业，接到打捞水上台阁的信息，立马赶回温州。

　　这是一艘精美绝伦的彩舫，雕梁画栋，更加重要的是舱内陈列着许许多多展现民风民俗的制品。水上台阁上水时，邵巧福专程前来观赏过，对这艘以人力为动力的巨型彩舫赞叹不已，为民间艺人精湛的手艺赞叹不已。这次再次见到时，彩舫几乎整体沉覆在湖中。这艘彩舫整体为木质构造，长达三四十米，船体很重，打捞这艘彩舫绝不是轻松活，仅凭自己几下水下功夫是远远不够的。邵巧福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他将自己的两名得力助手召过来，在现场筹划打捞计划，设计出几套打捞方案，匡算打捞投入，做到心中有数。细致的前期工作使得他们在多支强大的打捞队中胜出。

　　5月17日，他们与瓯海区体育局签订了打捞协议。对时限的要求有点苛刻，邵巧福说，只给三天时间，限定20日前水上台阁浮出水面。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邵巧福深知这次打捞的分量，同行在看着他们，好奇的市民也在看着他们。不过这也好，一旦完美成功，这个“名”自然也就出来了。由于前期工作很充分，揽下打捞活后操作起来也就循序渐进。工具是自己改进过的简易工具——锯短了木柄的农用锄头。邵巧福说，当他们手持这种怪模怪样的锄头入水作业时，岸上人投来的都是惊讶的目光。

　　打捞工作就绪，17日傍晚他们便下水作业。他们潜水探测沉覆彩舫的四周，选定浮托船体的最佳部位。这是技术活，疏忽不得，稍有不慎便会伤害这艘造价数百万的彩舫的船体，而一旦伤及龙骨，那么这艘木质船就要报废。邵巧福说。选择浮托部位只能凭经验判断，没有现成的理论模式，邵巧福数十年打捞经验弥补了没有学过力学理论的不足，他选定的浮托部位八九不离十，这艘船成为他手上的一块“平衡木”。他们要做的工作说破了有点简单，就是在浮托部位的湖床上挖凿一条沟槽，放置气囊。就是这么简单的工作才要求他们有高超的水下技能。这条沟槽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了便会减少气囊的顶力，太小了放不下足够的气囊会减少浮力达不到目的。沟槽的规模决定了他们不能穿潜水服作业，他们得“裸潜”作业。为了减少阻力和浮力，他们只穿一条裤衩。

　　邵巧福“水鬼”的习性终于呈现在人们的面前:只见他深呼吸一口后，潜入4米多深的湖底，只见水泡一串串浮上来,却不见邵巧福现身……在人们压抑的等待中，邵巧福终于穿出水面，他的深呼吸也牵动岸上人的深呼吸。邵巧福重又潜入水中，工作是重复的，体能则在重复的工作中消耗掉。岸上一位观众对邵巧福的闭气功夫甚是好奇，用计秒器记录下他五次下潜闭气的时间，最后计算出平均闭气时间是2分1秒。这2分1秒是个什么概念呢？读者朋友现在就可以自我测试一下。他们连续工作近两个小时后，当晚作业停歇。邵巧福爬上岸后，人们发现他身上多处划伤，“柔和似水”原来也暗藏危机。邵巧福说，湖底淤泥里夹杂着尖锐物，俯身作业时随时有被划伤的可能。

　　他们的作业是小心翼翼的，惟恐伤及船体。近4米长的沟槽他们足足挖了10个小时。

　　他们在沟槽里埋设了6只气囊，用缆绳固定了船体的一些部位。彩舫出水的一切工作准备就绪。

　　18日傍晚，沉覆多日的水上台阁慢慢浮出水面重见天日。原定三日时限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经检查，船体主体无损，邵巧福他们的打捞是成功的。邵巧福也展示了高超的水中技能。

　　这是邵巧福从业20余年来无数次打捞作业中的一次。波澜不惊的打捞作业背后是他数十年的技能积累。他练成“水鬼”的过程中该有许多有趣的故事吧？

　　妻子当“裁判”，水下闭气曾达7分钟

　　长期的水中作业使得59岁的邵巧福全身无一块赘肉，他说：“我爱水我爱水中作业，一接触水便有莫名的愉悦感。”

　　白楼下位于瓯江边，邵巧福的童年就在嬉水瓯江中度过。他有五兄弟，他排行老四。“我们这代人的命不金贵，小孩子在外疯父母也不以为忤，”邵巧福说，“父母的这种态度倒也成就了像我们这样的这批孩子，大家可以结伴肆无忌惮地到瓯江里游泳，还特别喜欢初一十五大潮涨时到瓯江里搏浪。”说起童年往事，邵巧福一脸的痴迷。他的少年伙伴大多是玩水高手，只是邵巧福更加出类拔萃罢了。

　　邵巧福在很小的时候就得了一个雅号——水鬼。最出名的一次是他在大水潮时跳进瓯江抓住从上游漂下来的一头小牛，当时岸边有许多大人在看大水，看大水漂下来的东西，但任谁也不敢下水，当邵巧福突然跃进大水时，大人连惊呼一声都来不及呢。邵巧福随小牛随流向下游迅速漂去……大人们都为一个小孩的逝去而惋惜。但邵巧福安全上岸了，连同他一起上岸还有那头可怜的小牛。这回他被母亲严严实实打了一顿。母亲今年98岁高龄，对人事早已淡漠，惟对这件事念念不忘。邵巧福说。

　　邵巧福后来参加工作，单位无不与水有关，开始在温州港务局上班，后调到温州海洋渔业公司工作。“这是我不浅的水缘。”邵巧福说。不过在上班期间他的水中高超技能并没有发挥特别大的作用，只是偶然间救起过几名落水者，有锦旗送给他的单位，他脸上自然也荣光。说话间，邵巧福便成家了，妻子娘家在黄岩，叫郑灵巧，这回与水无关。

　　可好事的邵巧福偏偏与妻子之间硬是搞了一段“水”的逸事。邵巧福突发奇想:要训练自己的水下闭气技能。于是将妻子拉出来了，要她充任裁判。他们来到码头，他在自己腰间拴上一条尼龙绳，一头叫妻子拉着，并叫妻子盯紧手表指针，秒针指向12点刻度时，他便倏地潜下水。

　　这是个游戏，但一点也不好玩。郑灵巧说起往事时仍记忆犹深。邵巧福手抓码头的铁链在水下闭气，郑灵巧一边紧盯着秒针，边焦急地等着他露出水面。当然，邵巧福是水中高手，安全自然不成问题，但是有个万一啊，腰间拴绳便是以防万一。邵巧福第一次训练闭气时时间刚好一分半钟。以后时间慢慢增长，也不知练了多长时间，邵巧福居然可以在水下闭气长达7分钟!

　　郑灵巧说：“他在水下闭气，我在岸上‘闭气’，那可是折磨人的等待啊，那种压抑感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体会。”手表的秒针和分针仿佛也变得越走越慢了，水下的邵巧福还没有一点动静，莫非他真的会出事？有许多次，郑灵巧想拉他出水，但最后都忍住了，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虚惊。

　　郑灵巧这个“裁判”还是够格的。邵巧福说。在训练闭气中，他也发现了一些奥妙，入水前的深呼吸那是常识，入水后噙满一口水下潜，有憋气感时将水慢慢一点点往外挤，憋气感会明显缓解。其实水下闭气时间长短与肺活量的关联最大，邵巧福长期游泳跑步，肺活量比常人大许多。

　　邵巧福一时心血来潮的水下闭气训练想不到在后来派上大用场，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打捞片断，赢得警方惊叹不已

　　单位的效益越来越差，邵巧福与人一起成立一支民间打捞队，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大干是在1994年以后。那年的那次特大台风使温州全境损失惨重，沿江地区受损更大，白楼下附近的许多沙场吊机被掀翻到江中。当时，请专业潜水员打捞一台吊机需5000元费用，这是一笔不菲的支出。有人请邵巧福帮忙打捞，他没揽过这种活，自己又没潜水服等专业设备，答应一试，每台吊机工钱1000元。“1000元是什么概念？我当时的月工资是200元。”邵巧福说。他裸潜为人打捞吊机，两个小时便成功捞起一台，1000元工钱轻松到手。

　　他终于下决心扔掉单位这块“鸡肋”，专门从事打捞行业。

　　他筹得1.5万元远赴大连学习潜水员技能。自己原先的那点技能毕竟是土货，真正从事打捞行业没有过硬的真功夫显然是不行的。他说。大连学艺回家，他与妻子一道专程到上海选购潜水服。他终于鸟枪换炮，成为较为专业的水下打捞者。

　　邵巧福现在已拥有一支6人组成的设备齐全技术过硬的打捞队。业务涵盖涉水事故，打捞沉船、搜寻溺水者遗体、为大型轮船螺旋桨排除故障等等。作业范围已扩展到福建、江苏、安徽等省。

　　有些地方因空间狭窄潜水服是用不上的，还得裸潜。邵巧福说。他们经常协助警方取证。多年来，他协助警方多少次了实在无法统计，不过有些特殊的案件还是记得的，有一宗杀人分尸案，案犯指认的抛尸地是口深井，邵巧福接到打捞任务后带着潜水服来到现场，但潜水服派不上用场，他便裸潜捞尸。他上上下下数十次，终于打捞完毕。在场的民警无不赞叹他的水下功夫。他最大的成就感就是他的努力能将罪犯绳之以法。他的打捞队还协助警方打捞凶器这类重要物证。

　　“体能大不如前了，现在水下闭气时间最长也只有3分钟，7分钟成为历史，但是我每天仍坚持跑步游泳，保持良好状态，接到业务就可立马出发。”邵巧福说。他平时也爱喝一杯，但在打捞作业前却滴酒不沾，何故？他说，喝口酒潜水御寒是个错误的做法，喝酒后血管扩张，在水压的作用下会伤脑，极易发生溺水事故，热天就要到来，游泳者多起来，过量饮酒后千万不要去游泳，酒后游泳溺亡的根本原因是血管受挤压使脑失控。

　　这个建议很好，可以向广大读者推荐。记者徐贤林/文 王人望/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