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一夜青蛙鸣到晓 今朝苦寻数来剩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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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在线07月16日讯“稻花乡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最多再过10天,乡间就应该能够闻到稻花香。
可是就在前几天,我们接到了读者报料:青蛙现在越来越少见了,现在要在杭州找到青蛙真不容易啊。今后我们的孩子难道要去博物馆里才能看到青蛙吗?
素有江南水乡身份的杭州,真的已经和蛙声渐行渐远了吗?
前后4个晚上,我们走访了城北皋亭坝、塘栖、老余杭,还有建德和淳安五地,但找到的青蛙数量少得可怜。这样的数量可能还低于同期见到的野猪和黄麂,甚至也少于国家二类保护动物猫头鹰。
从我们小时候的随处可见到现在的难得一见,青蛙哪去了?减少的原因又是什么?
城北皋亭坝:
90分钟,一只青蛙也没找见
皋亭坝在杭州城北,南侧是石祥路,东面是沈半路,这里曾经有大片农田,甚至还有一个著名的“水田畈文化”——这里在5000年前就有农田,有水稻,有青蛙。
“无田、无稻、无水,怎么会有青蛙啊!”今年46岁的陈金国说。
在陈金国的记忆里,五六年前,皋亭坝就已经看不到田了,只有几块总面积不超过10亩的菜地。两三年前这些菜地也被中止了合同,成了一个中型停车场。
“前几年这里共有7个水塘,青蛙不要太多,晚上叫得吵死人。可是后来水塘被填了,青蛙也不见了。”
原先的稻田变成了工地,再从工地变成园区,变成一个个商铺。也只有三年左右的时间,皋亭坝成了科技园区,汽车一条街,变成了板材市场。
扰人清梦的蛙声消失了,替代蛙声的只有汽车轮胎压挤路面声和喇叭声。从石祥路到沈半路;从王婆庄到神龙桥,记者走访前后约90分钟,没有看到一只青蛙,甚至没有听到一声蛙叫。
塘栖镇西河村:
从二三十只到六七只
城市周边的青蛙正在人进蛙退,那么远离主城区的余杭农村情况会怎么样?7月12日晚上记者打着强光手电来到塘栖和老余杭。
塘栖在人们心中最主要的印象,一是运河桥,二是枇杷。扼守自古水运繁忙的古运河,有田有水,青蛙应该不少吧。
当晚8点,天已近全黑。老朱今年66岁,不太会讲普通话。他陪着记者绕村而列的农田走了2个多小时,水田、茭白、枇杷林,间歇性能听到青蛙叫。手电筒照射过去,植物的叶片都一动不动。
“能听到叫,但看不到蛙,很少见了。”老朱说,马路越浇越宽,水泥沟渠越来越光洁平整,枇杷也是一片片成林产果,但青蛙却骤然减少。“五六年前,拿一个火把都能抓十几只,多则几十只青蛙,现在一个晚上能看到四五只就算不错了,尽管今天去的几个地方以前都有很多青蛙。”他直言青蛙的栖息地减少使得其每年数量递减,和以前比,现在已经算没有青蛙了。
当晚10点40分左右,我们离开塘栖镇西河村,这前后近3个小时内,记者和老朱在田间共找到青蛙6只,平均大小约50克。
老余杭镇的情况和塘栖差不多,记者在宋家山一带的荒田野塘里耗时约120分钟找到体重均小于50克的青蛙7只。
建德淳安:
猫头鹰和野猪多过青蛙
从余杭往西走,经杭千高速约1个多小时车程能到建德新安江,再几十分钟能到著名景点九龙源,在一个农庄厨师的陪同下,7月13日记者沿着小溪用两个半小时往返途中只看到青蛙2只。
“说了你不信,以前还有人来抓青蛙,现在你看看还有哪个农家菜馆有青蛙卖?”占庆生厨师边走边说,如果有青蛙,电筒照过去就能看见一只只趴在石头上。
当晚9点30分,我们终于碰到了第一只青蛙,它鼓鼓的眼睛看着手电光,一动不动,占庆生走过去,一只手猛扣下去……“太小了,还是苗,你看都没有半个手掌大。”正打算放生,一声沉闷而突然的叫声从记者右手边的树上传来,记者吓得差点跌跤。“别怕,别怕,是猫头鹰。”占师傅一把拉住记者,沿着他的灯光看过去,一大一小两只猫头鹰正欲飞走。
占庆生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到城市打工,不少靠山的农田都荒了,水路常无人疏,田也变成了地,地长出草长出树。青蛙喜水,没了水自然没了蛙。
真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一天晚上,我们两人只看到了2只青蛙,却看到了3只猫头鹰。
淳安千岛湖的寻蛙地点在浪川,这里曾经有大片的高产水稻示范田,不过现在水稻田面积已不足良田总量的1/10。从14日晚间8点到近12点的4个小时内,记者沿着稻田、小溪只发现了3只青蛙。但走访至茅屏村、鲁村间的靠山农田时,七八只小野猪意外受惊,齐刷刷朝山上跑去。
农药和化肥
逼得青蛙无处逃离
记者寻蛙,总共跑了5个地方,往返行程约500公里,却只发现青蛙这么一点点,青蛙数量到底有没有骤减?引起骤减的原因又是什么?
浙江大学动物科学学院邵庆钧教授确认了一个事实:最近几年青蛙的数量在急剧减少。
“村民的感受很直观,也很客观,青蛙数量的确在骤减。”邵教授说,以前如果在夏夜经过农田总能听见连片的蛙声,现在已经难得一闻了。“这主要归结于农药和化肥。”他说,剧毒农药和化肥一方面能直接造成蛙类死亡;另一方面引起虫类的抗药力增强,由此导致虫类体内农药残留增加,蛙类一旦食用这些虫子会中毒死亡。
“农药对蛙类的杀伤力巨大,比如农用真菌抑制剂的化合物三苯基锡。”浙江大学另一位两栖类专家告诉记者,三苯基锡主要用来对付甜菜和马铃薯体内的疾病,但有时也用于水稻等农作物。因为它的液相降解速度很慢,导致它在水中富集,从而对水生生物造成毒害,特别是损伤了蝌蚪大脑的中枢神经系统。“另一种说法是地球臭氧层变薄可能会让紫外线辐射量上升,这将使两栖动物的卵无法孵化为幼体。”综合这些因素,他估计现在杭州周边地区的蛙类密度可能不足0.01只/平方米。
浙江省自然博物馆对蛙类有过专门调查和研究。该馆两栖爬行类专家陈苍松也认为青蛙快速减少是客观事实。“骤减速度最快的就是在城市周边,随着城镇化的推进,蛙类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部分近水类两栖动物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他说2006年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杭州地区共约有20种蛙,多见的如黑斑蛙、饰纹姬蛙、泽陆蛙、金线蛙等。
“广布类蛙的数量在减少,一些濒危蛙种的处境更加不容乐观。”陈苍松说建德有一种“凹耳蛙”,目前已经难觅其踪。“城市周边的青蛙是因为生存空间,农村青蛙则是因为水体污染。”他说,农药残留会污染水体,并进一步破坏繁殖场所,直接导致繁殖成功几率降低。
城里听到的蛙鸣
可能多半是蟾蜍
陈苍松说,导致两栖类动物大幅下降的原因很多,但一些环境适应力强、生存要求小、资源占用少的蛙类比如中华蟾蜍(就是蛤蟆)还会较多出现在城区。
也就是说城区里小环境相对较好的区域,有时候还能听到几声蛙鸣。比如八卦田景区。
黄飞是八卦田景区的经理:“最近这段时间是青蛙叫声最为响亮的时候。八卦田的农作物很少用农药,肥料也一定坚持用有机肥,土壤、水、环境不会受到污染。但每年蛙卵孵化时都会有很多的家长带孩子来抓蝌蚪,阻止不了。
而在滨江一些新的有水系的小区里,也能听到蛙鸣,不过那些多半是蟾蜍。
蟾蜍,平时被我们叫做癞蛤蟆,也是蛙的一种。白天,蟾蜍多隐蔽在阴暗的地方,如石下、土洞内或草丛中。傍晚,在池塘、沟沿、河岸、田边、菜园、路边或房屋周围等处活动,尤其雨后常集中于干燥地方捕食各种害虫。
相对而言,它对生存环境的要求要低,亲水性也远较我们常见到的青蛙要低。从科学的角度看,所有的蟾蜍都是蛙,但不是所有的蛙都是蟾蜍。
帮忙留取蛙声一片
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学过一篇课文叫《小蝌蚪找妈妈》,这个故事到目前为止还有很多的爸爸妈妈在讲给孩子听。这个故事的经典之处在于关联了小蝌蚪和青蛙妈妈之间的亲情,更在于小蝌蚪在寻找妈妈的过程中认识了这个世界。
可惜,青蛙的减少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一个侧面的数据来自大关农贸市场外的一个青蛙摊。摊主说今年的青蛙价格贵,要卖50~55元/斤。原因就是能捕捉到的数量逐年减少。
有太多的环节或者因素共同“捕杀”了青蛙:农药、化肥、建设、撂荒或者改田为林,温室效应,以及人为捕杀。
现在我们还拥有0.01只/平方米,那么接下来呢?
没有了“一只青蛙四条腿,噗通一声跳下水”的儿歌;没有了朱自清笔下“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和水里的蛙声”的意境;当然也不会再有齐白石奇思泼墨的《蛙声十里出山泉》。即使这些都不重要,撇开了青蛙,难道农夫们要人手拿一个电蚊拍给庄稼除虫?
果真如此的话,今后我们带孩子去认识青蛙时,去的地方可能不是西溪湿地,不是八卦田,很可能是动物园,或者是自然博物馆……
从我们小时候的随处可见到现在的难得一见,青蛙哪去了?减少的原因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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