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跃“我走了，这里就没医生了”

　　他是六横悬山岛上唯一一名医生，37年留守海岛，照顾着岛上300多名居民的健康。上午9点，记者来到悬山社区卫生服务站时，张忠跃刚刚送第9位病人出门，此时他已上班了近4个小时。

　　“老年人都起得早，有了病痛，半夜都会来敲门，所以24小时都是值班状态。”张忠跃告诉记者，悬山岛上现有常住人口300多人，其中80%以上都是老年人，为方便老人，37年来他基本每天5点开始工作，晚上8点多才休息。

　　张忠跃从事这行，源于那时“把医疗卫生放到农村去”的号召。18岁，他成了当时悬山渔业队的“赤脚医生”，8年后，他参加普陀卫校函授，成为一名合格的全科医生。而后几年，在悬山的医生，陆续外出开起了私人诊所，只剩下张忠跃一人，“我也想过开诊所，毕竟赚钱多，但当时很难有医生再下岛，我要是走了，这里就没医生了，那岛上的人看病怎么办？”张忠跃坦言，他也曾犹豫过，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影响了他。

　　“这是我经历的最悲伤的一件事，悬山一个石子厂的工人在打石子时发生意外，危在旦夕，我当时一路护送他到了普陀人民医院，但最终他还是不治身亡。”张忠跃讲道，在回来的船上，他放声大哭，“在送往沈家门的船上，他还求我救救他，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没了。”这是张忠跃第一次直面生命的消逝，也让他更深切地感受到了医生的职责。于是，他作出了决定，留在悬山。

　　社区医生的工作，只要病人有需求，无论清晨黄昏、无论刮风下雨，都要赶到，“哪怕你早到5分钟、10分钟，病人都能感到安慰。但你自己要付出多少？这是外人不知道的。”张忠跃说，20多年前的医生，以出诊为主。悬山岛当时有8个岙，又很分散，最远的村子步行需要1个半小时，有时还要乘船去其他岛上，好几次遇上大风浪，险象环生。

　　张忠跃记忆最深的是一次隔岛治疗，不仅因为病人的病情，还因为自己差点葬身大海。“当时外面雨势大到迷眼，海上的风浪更本不能开船。”张忠跃说，但听说病人等着救命，他也没多想，拿上了药就上了来接他的小舢板。小舢板几乎是被浪抛着前进，他和船上的人死死抓住船弦防止被抛到海里。好不容易船靠了岸，张忠跃浑身湿透，身上带的6瓶葡萄糖也只剩下3瓶，而接下来还有棘手的病情。张忠跃说，当时病人已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污秽物当着人脸乱喷，而排泄物也是奇臭难当。凭着医生的责任和对病人的同情，张忠跃忍住阵阵恶心，看诊、输液……等病人情况好转，一身狼狈的张忠跃才松了口气，处理自己身上的污秽，“那位病人一直活到了七八十岁，前几年才去世。”张忠跃欣慰地说，如果能把人救活，那冒的险就值得。

　　除了日常诊断，张忠跃还自发当起了心理医生，“看病先安慰”是其中一个原则，“岛上很多空巢老人，生病难免会惶恐，这时候放松老人们的心情，对治疗也很有好处。”张忠跃说，海岛渔农民文化水平普遍较低，做事容易冲动，这也需要开导，“以前因喝农药去世的不少，这都是医疗中的硬伤，关键在于知识普及和心态调节。”“我们岛上的人都信任张医生，他总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地方。”一旁的病患陆忠央接过话茬道，“张医生看病时态度温和，还会讲很多预防知识和注意事项，别说是老年人，年轻人都听得很认真。”

　　“凡是能够为悬山居民服务的，我会义不容辞地尽我的一切力量。”张忠跃说，现在让他骄傲的是女儿也成了一名医生，他希望女儿能继续他的理想，解决他不能解决的医学难题，为更多的人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