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的心细与心粗

　　永嘉踏三轮车的周师傅跪在医院门口为不幸烧伤的妻子讨钱的时候，瑞安一个乞丐已经拿着1万多元现钞买下2台“苹果6plus”了。周师傅说，我要跪到老婆醒来为止。乞丐说，我要屏幕大的。

　　快节奏生存状态下的温州人，细心复粗心总是以相伴的形态呈现。一个乞丐的富足，是心存细腻的温州人用随手相助的善意，为他堆积起来的快乐。而一个跪地求助的困难者被疏忽，则完全可能出于人们的偶然疏忽。就像精明的温州生意人、平阳的王先生会通过快递物流的方式收发17斤重的黄金，最后称出来不到1斤半一样，谁都不是故意的。

　　对了，我接下来要说的便是这事儿。

　　黄金再怎么跌价，拿它用白菜的运费来邮递，要么温州的老板对这个世界太放心，要么是对这个世界太粗心。

　　关于这场邮递引发的责任区分，这不是本文需要认定、并且能够认定的部分。我更感兴趣的，还是有钱的温州人的思维方式。

　　从杭州发出的这批黄金，用现代交通的理论时间推算，只是大概3个半小时左右的时空距离。价值200多万的黄金，通过快递的形式发收货，可能不符合常人的思维方式，但却符合一部分温州生意人的逻辑。这便是温州人总是被世人视作土豪的原因之一。

　　如果心不细，平阳的王先生不可能做这么大生意。但如果心够细，便不会将这么贵重的黄金通过快递的方式来接收。这个道理，在永嘉踏三轮车的跪地哥，与瑞安一气买2台“苹果6plus”的乞丐哥，两者不同处境上，同样是通用的。因为温州人心细，所以有富足的乞丐哥。也因为心粗，所以有发誓“跪到老婆醒来为止”的跪地哥。

　　但梳理温州人心粗的表现，可以发现这么一个规律，但凡精明的温州人心粗之处，都有着制度设置的漏洞。温州人的心粗，大都与对游戏规则的太过信任有关。比如快递收发黄金，比如社会求助机制。

　　就像物流公司事后搬出的《邮政法》所述的“未明确规定黄金白银等贵重物品在境内不可以通过包裹快递寄送”一样，平阳商人王先生通过邮政方式收发黄金同样属于合法行为。但王先生很不幸地遇上了出自邮政部门看似与前规则相冲突的霸王条款，这便是“包裹丢失后不按原价赔偿”。

　　还好王先生事后确认失却的黄金只有80余克(最后这80余克也被找到了)，但如果按照邮政方面所述的“丢失将只能赔偿84元”，这天底下再没什么游戏规则比这更丑陋不堪的了。

　　而决计跪到老婆醒来的三轮车夫周师傅，他被向来慈善的温州人所粗心疏忽帮助，显然不是温州人只看重乞丐而不屑于救人之急，而是一时粗心的温州人，对于救助的社会保障机制太过信任。温州人讲激情，也讲规则。这是温州人的激情一面，与制度设计的游戏规则之间，相互没有达成无缝对接的暂时尴尬，是复杂的社会形态下还没调和到最佳状态的复杂温州人的状态。

　　现实就是这样，因为游戏规则的粗放，所以催生世人的细心。但有时候，正是由于世人的细心，却慵懒了游戏规则的设计。这也不是温州一地的社会生态的不完美，而是整个社会生态欠完美的一个缩影。

　　温州是一块很大很大的屏幕，拼凑着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社会生态。让粗心和细心的温州人都不至于受到失望与伤害，需要游戏规则设计得比每一个温州人个体心到之处，细些，更细些。当然，这不是温州单方面的游戏规则就能决定了的，但温州可以走得更快些。

本文转自：温州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