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一条马路的记忆--在上海静安看传统文化的都市生存
核心提示:
【行进中国·精彩故事】
打从2014年初开始,邵光远就一直在忙,忙着找寻一条马路的记忆。
邵光远是个地道的上海男人,从小在上海静安区的弄堂里长大。弄堂有个文雅的名字:大同里。这是一片建于20世纪初的石库门式民居,天井式的三合院,藏在上海著名的陕西北路上。邵光远在大同里出生,在大同里玩耍,20多岁时搬离了这里,兜兜转转20多年,总是想念,忍不住又搬了回来。
宋家老宅。资料照片
邵光远第一次见到杨继光,是在陕西北路名人名街展示咨询中心,大同里的斜对面。杨继光是静安区文史馆馆长。
2013年,陕西北路正式挂牌中国历史文化名街。陕西北路,旧名西摩路,近代史上,宋氏家族、荣氏家族等达官贵人、洋商富贾、名流学者、爱国志士聚居在此,留下了辛亥革命后南北和谈、蒋宋联姻等丰富的历史记忆。这里还曾是犹太人、西班牙人的聚居区。不到1公里的陕西北路,遍布名人故(旧)居、典型风格建筑、历史遗迹等20余处。
陕西北路被列入上海“永不拓宽的马路”,物态的文化留住了,无形的文化怎么办?50多岁的杨继光在琢磨。
马勒住宅(陕西南路30号)。资料照片
爱神花园。资料照片
那一阵子,静安区文史馆已经启动静安“口述历史”的工作。杨继光和偶然逛进来的邵光远闲聊,聊出了正题。静安的“口述历史”从大同里和陕西北路起步了。
一回到家,邵光远就翻出老电话本。联系不上的,就去弄堂挨个打听。打听不到的,再请街坊辗转询问。很快,当年的邻居、儿时的发小、大同里健在的第一批老居民的后人,一个个回来了,还有带着老照片专程从国外赶来的。
大同里居民邵光远端着记录本,当起了采访人。从小玩到大的弄堂,每个门牌里都有说不完的故事。
98岁的陈治文,1926年前后随父亲陈子祯搬入大同里29号。陈子祯是上海当时面积最大、设备最先进的新式书场——沧州书场的创始人,他还创办了乐园殡仪馆、亚美电器厂、国华电器行,国华电台后来和亚美电台合并为亚美麟记广播电台,影响甚广。当时,电台就开设在沧州书场楼上,云集了一批沪上知名的滑稽明星和戏曲名家,每天电台播音后就在书场演出。陈治文记得,大同里29号的客堂间,常常就是电台的直播间。“越剧十姐妹”在这里录过音,《山河恋》也在这里演出过。陈治文后来还担任电台经理打理事务。2014年3月,邵光远找到了陈治文老人。
一年时间,邵光远采访了30多位大同里居民,搜集了几十万字的口述历史。
在大同里,邵光远一路走,一路滔滔不绝,讲他从老居民那里觅来的故事,讲他“踏破铁鞋”找故事的故事。听大同里的故事,昏黄的路灯下,每一扇窗、每一扇门有了更多的情致。
杨继光在静安区文史馆工作10多年,他遇到了许多像邵光远一样的同道者和参与者。
沿着陕西北路,从大同里往前走,便是上海市五四中学。每逢周二下午,五四中学的一间教室就成了鲁庵印泥传习工坊。鲁庵印泥第三代传承人符海贤,带着一群中学生从认识印泥、印章开始,学习制作印泥。
鲁庵印泥的创始人张鲁庵,是近代艺林的传奇人物。出生药商世家的张鲁庵,经营着家族的张同泰药号,又把张同泰开到了上海。由于经常和药材原料打交道,好金石的他着手研制印泥,历时10多年,创制了闻名遐迩的鲁庵印泥。张大千、吴湖帆、陈巨来等大家,都以用其手制印泥为乐事。至今,鲁庵印泥仍是上海市文物局、上海博物馆、上海图书馆等进行书画鉴定的重要依据。此前很长一段时间,鲁庵印泥只在很小的专业人士圈内被提及。2005年,一项大规模的抢救性挖掘在静安启动。2008年,鲁庵印泥被公布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符海贤的父亲符骥良为张鲁庵的弟子,是鲁庵印泥制作技艺的国家级传承人。符海贤兄弟四人,从小跟着父亲学做印泥。父亲在世时,符海贤是采购原料的“小跑腿”,前几年父亲去世,符海贤开始真正研习鲁庵印泥的技术。儿时的耳濡目染,加上几年的用功,符海贤制作出来的印泥已和父亲的难以区分。
教中学生做印泥,一开始符海贤心里没底,孩子们会喜欢吗?一学期的时间做一小盒印泥,他们沉得住气吗?没想到,孩子们学得有模有样。第一期16名学生,四人一组,学期结束都交出了作业,还有第一期学完接着报第二期的,印泥更粘连出孩子们对诗书画印的兴趣。
为鲁庵印泥拂去尘埃,杨继光很欣慰。到学校讲鲁庵印泥,符海贤很开心。
走出陕西北路,看上海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顿有今夕是何年之慨。传统文化的都市存在,让大上海有记忆、有进步,灵动而又厚重,世界而又中国。
(光明日报记者李春林颜维琦)
本文转自:温州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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