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棵树，记住一座城

2023-03-03 09:47:44

　　郭璞选址建温州城时，一只白鹿口衔粉红色的杏花绕着人们奔跑，人们引为祥瑞。由此，温州又名“白鹿城”。

　　这是一个关于温州建城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有动物，有植物，人类与它们和谐相处。

　　人类在文明史上诞生出文字，让我们得以了解过去的一些重要部分。而植物，虽然不会说话也没有留下文字，但是它们活得最长，有些依然活着的古树，已然和温州最初的古城一般年纪。

　　那一圈一圈的年轮，无不承载着活生生的过去与现在。所以说，古树，都是“活文物”。

　　最近，首批“浙江省古树名木文化公园”名单公布，温州共有10个公园入选。这些古树名木，以其景观之美、以故事之传奇，不经意间，惊艳我们。

　　一

　　一棵树，就是一道风景。

　　温州，积淀着两千多年的历史。前人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留下许多财富，其中散落在1.2万平方公里上的那些古树，可谓是“宝中之宝”“景中之景”。

　　经多次普查认定，目前全市范围内共有古树名木16566株。主要树种有无柄小叶榕、枫香、苦槠、柳杉、甜槠、樟树和南方红豆杉等。

　　这些古树名木，历经风侵雨蚀，鲜活见证着温州气候、水文、地质、生态和生产活动等变迁，真实记录着城市的古老渊源、历史足迹，是先辈留给后人的珍贵遗产。

　　人们习惯将故乡称为桑梓。在古代，村落的房前屋后，人们遍植桑树、梓树，所以有“桑梓之地，父母之邦”的说法。

　　地处东南沿海的温州，过去种植最多的也是桑科植物：榕树。榕树，遍布于中国东南沿海，直到温州，才几乎来到最北的分界线。

　　所以，过去温州的人们，普遍种植的是榕树，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榕树中的无柄小叶榕。《乾隆温州府志》卷十五物产中记载：“邵公屿有榕树蟠郁其上，清荫数亩。”而从“千年榕树王”推算，温州种榕至少可推至宋代。

　　千年榕树王图源：瓯海发布

　　榕树，树姿雄伟，枝繁叶茂，四季常青，是温州的市树。千年榕树王，植于会昌湖边，平均冠幅39米，以冠幅来说是温州古树中最大，也是省内最大的一株，绿盖如伞、遮天蔽日，独木成林蔚为壮观，被评为“浙江十大树王”、“浙江古树之最（最大冠幅）”。

　　树之美，在于形，在于色，也在韵。

　　瓯越乡野间，樟树、银杏亭亭玉立、婀娜多姿，静静守望着古老的村落。每年11月份，永嘉岩坦镇屿北村，银杏缤纷，洒落青色瓦背，映着古朴城墙。古村落的韵味，穿越千年，刹那芳华。杏叶纷飞时，也是一年中村子里最热闹的时节。屿北村也诞生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节日“永嘉银杏节”。

　　古树名木，有千年的风华，有光阴的故事，也就成就了最美的景。

　　二

　　在温州城乡，诸多古树名木，已成为历史的见证，成为一种文化的现象，它们见之于史料、地方志，相传于见闻、轶事。

　　江心屿的“樟抱榕”，为温州古树名木中的“老寿星”一点都不为过。其中樟树树龄为1300多年，另一棵黄葛榕，树龄也有500多年。两棵古树朝夕相处，相依为伴，宛如一对情深意切的恋人。

　　“樟抱榕” 图源：温州文旅资讯

　　关于“樟抱榕”的故事，还有许多版本。比如，树旁的“樟抱榕传说碑”记载，明末礼部尚书顾锡畴8岁的儿子因古树庇护，躲过杀身之祸，故后人称它为“救命树”。

　　每一棵古树都记载着一个或更多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在民间传为美谈。乐清淡溪镇梅岙村有一棵树龄865年的“状元樟”。古樟树是王十朋在宋高宗绍兴二十七年(公元1157年)及第状元后亲栽的，因此此树也被称为“状元樟”。每到中考、高考期间，不少考生前来为自己打气鼓劲。

　　岁月的阳光雨露，潜隐在年轮的纹路里，联接着过去、现在和未来。遍及全市城乡各地的，一株株参天古树，联系着温州的风土人情、文化根脉。

　　永嘉学派代表人物薛季宣，有《大榕赋》传世。他在《大榕赋》中写道：“其榕木则不然，承天之施，得生于地，不假乎人，不离乎类。不以直节为高，不以孤生为异……”薛季宣将榕树之材用与德义联系起来，认为它德义兼备。

　　一棵古树，就是一方故土、一段历史。

　　古树上的历史文化色泽，经浙南大地的风土洗礼，凝结成瓯越文化的鲜明特点，使一代代温州人的乡愁情思、文脉情怀得以存续。

　　榕林诗径图源：温州文旅资讯

　　三

　　一棵树的自我“修养”，是千百年来始终要解答好的保护之题。

　　保护古树之难，难在代代守护。

　　1200年前，正值唐朝。当时人们的审美趋向于雍容华贵，所以，在观赏及培植花卉上，宫廷先有了牡丹，而后是红山茶。

　　安史之乱中，李氏皇族中的一支避乱而入温州，后来在瓯海茶山、仙岩一带繁衍生息。李氏先祖到了派岩村，首先种下的，就是这棵来自故乡的红山茶，所谓不忘桑梓。

　　每到春季，瓯海仙岩街道派岩村千年古茶树——红山茶，竞相开放，单瓣，艳红，大小如手掌凹，花蕊金黄色。曾经，因过度采摘而成为“光杆司令”。

　　1981年，温籍园艺家汪亦萍对红山茶进行实地考察，后撰文引起广泛关注，有日本植物学家认为这棵古茶花树应为世界上树龄最长、树干最高、树种最原始的野生古茶花树，并赞叹为世界珍稀之宝，呼吁各界予以保护。

　　在浙江省第二次古树名木普查时，测定该树树龄是1200多年。此后，红山茶，得以了更好的保护。

　　古树名木有的生长在城区，有的散落在郊野山林，传统的“人巡人看”的监管养护手段效率低下、覆盖面窄。2022年，温州市将古树名木纳入“古系列保护”这个“大家庭”，上线了“古系列保护之护木卫道”应用场景。

　　“全市古树名木资源实景一张图”、古树全生命周期数据库、“一树一档”分类分级保护、“天空地”全方位监测感知系统、“城市绿地在线”，监管部门借力“护木卫道”综合集成的各种数字化手段，实现对遍布全市的16566株古树名木的动态监测、科学管护、精准管理，变“人巡人看”为“天巡云算”，让“树树有档案，棵棵有人管”成为可能。

　　社会公众也可以通过“古树古道VR游”、“我给古树浇次水”、“瓯越寻古游”小程序等入口，“沉浸式”参与知树、护树，人人都可以成为“古树”守卫官。数字赋能，“云端守卫”，让古树名木的守护变得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