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宋元温州人的生活形态

浙江文促会 2023-05-09 09:25:11

　　站在温州建城2215年、建郡1700年的时间节点，回望温州历史，仿佛是一条悠长的时间漫道，珍藏着丰富的文化隐秘。

　　追寻千年文脉，尘封千年的朔门古港遗址考古新发现，除了实证温州古港是我国古代重要的海上丝绸之路节点，还让我们还原了宋元温州人的生活空间和形态，让今人看清宋元时的温州城“长啥样”。

　　一

　　宋元时期（960—1368）中国经济文化中心南移，地处中国东南沿海黄金海岸线中段的温州，海上商业贸易蓬勃发展。北宋温州知州杨蟠诗云：“孤屿今才见，原来是两峰。塔灯相对影，夜夜照鱼龙。”描写温州江心屿双塔作为国际航标灯引导商船往来港口繁盛的景象。

　　从宋元温州海上丝绸之路拓展的版图来看，温州港在南宋时不仅与国内广州、泉州、福州、宁波等各港口通商贸易，而且与东南亚、印度、日本、朝鲜等国往来频繁。

　　元代画家王振鹏纪实性风情画《江山胜览图》，描绘了温州港当时停泊着最先进的远洋四桅大船，大船可张12帆。也出现了市舶司官员对外来船只检查等情景，展现出当时国际贸易繁荣的场景，见证了温州是宋元时期东南沿海重要的经贸文化城市，标志着温州在历史上作为国际性商贸中心城市，早已融入贸易全球化体系。

《江山胜览图》（部分）所绘温州古港

　　当代温州人闯荡商海的“四千精神”闻名遐迩，同样可以溯源于千年前温州人的商业文化基因。宋代的中书舍人程俱感叹温州这座城市：“其货纤靡，其人多贾。”历史上善于在惊涛骇浪中搏击求生的温州人，形成了以海洋生活为中心的观念与习俗，正是这种与生俱来的海洋意识锻造了温州人开放包容和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塑造了中国早期港通世界的海商形象。

　　宋元时期温州人赶赴海外经商蔚然成风，南宋温州巨商张愿，世为海贾，往来数十年。永嘉人薛氏侨居真腊（柬埔寨）经商35年。

　　当年温州人主要以丝绸、瓷器、漆器和茶叶为商品贸易，温州港自然成为走向世界的第一个启程点，也是温州人以自己的海洋认知方式经略海上贸易市场的新起点。温州人以市民思想和事功之行，作为东西方海上贸易的一支新兴力量登上历史舞台，以探索的先锋精神和海纳百川的胸怀开启了宋元中国海商文明的繁荣时代，以发现世界的温州方式，向海内外呈现宋元中国商业文明的繁荣图景。

　　二

　　宋元温州重商精工，手工技艺非常发达，主要表现在漆器和瓷器等方面。宋代号称“天下第一”的温州漆器和“青中泛黄”的瓯窑青瓷，曾经成为宋朝美学的新标识而畅销海内外。

　　品温州漆器之美，美在精巧优美、式样新颖。两宋时期，中国漆艺文化进入新的辉煌时期，而温州是中国漆艺制造中心。宋代温州漆器多以实用器皿和女性装饰品为主流，色彩富丽，技艺精湛，深受海内外青睐，在中华文化艺术史上占有很高地位。

　　北宋时期，温州螺钿漆器曾经上贡朝廷。《东京梦华录》和《梦梁录》均有记载，在开封和临安都城黄金大街都设有专门商铺。特别是温州漆器与海外贸易十分活跃，作为宋元中国的文化标识，远销东南亚国家，成为当地喜爱的时尚消费品，这也成为中国审美文化思想大规模输出海外的实证。

檀木识文描金经函北宋庆历二年（1966年瑞安仙岩寺慧光塔出土现藏浙江省博物馆）

　　品宋瓷之美，美在清莹秀润、幽玄淡雅。中国瓷器流行域外，被认为是“神仙所使用的器具”。宋元时期是瓯窑制瓷业发展的高峰时期，窑场众多。在整个瓯江流域和飞云江流域形成了瓯窑和龙泉窑系的青瓷生产基地，温州港成为主要外销港口之一。青瓷从温州等东南沿海各港口出发，一直运抵印度洋沿岸的波斯湾、阿拉伯海、红海和东非沿岸，远销世界。瓷器的畅销，推动了宋元中国的全球化视野，也推动了温州走近世界海洋商贸中心舞台。

　　宋元温州民间商业氛围浓郁，在思想文化上尊重多元、宽容差异、勇于创新，平民思想深入人心，整个社会呈现着一种开放之美。在温州沿瓯江边的码头、船舶、航路、人物等，构成了市井烟火的鲜活场景，整座城市彰显着平民性、娱乐性和通俗化的魅力。

　　八百年前的宋韵瓯风，“九山书会”的才子佳人在怀才不遇的日子里，以他们生活的伦理标准和审美情趣，描绘着人生如戏的精神世界，从此掀开了咏唱千年不绝的南戏“红盖头”。才子们以喜闻乐见的南戏创新样式写下了“中国第一剧”——《张协状元》，成为中国迄今发现最早、保存最完整的古代戏曲剧本。

　　南戏以强大的生命力滋润了此后中国近三百六十种地方戏曲剧种，被誉为“中国戏曲之母”，为中国戏曲与希腊悲剧和喜剧、印度梵剧并称世界三大古老戏剧文化做出了赓续传承的重要贡献。

　　三

　　温州是一座通江达海、以港兴城的城市，孕育着悠久的海洋文明。

　　宋元时期，温州港成为“番人荟萃”的国际通商口岸，对外文化交流十分频繁，大量物品通过温州港行销海外，同时一大批学术思想、文学艺术和文字训诂等著述被刊刻流传。温州以永嘉学派、永嘉禅学、永嘉医派的诸多著作传播，影响了日本、高丽的社会、文化发展，惠及了当地民众。

　　对外文化交流主要代表人物：北宋初年参与高丽（朝鲜）国事，官至礼部尚书的周伫；宋理宗淳祐年间侨居交趾（越南）参与国事的王德用；南宋东渡日本创佛源派、光大禅宗的大休正念。还有南宋周去非著《岭外代答》，该书成为研究南宋海上丝绸之路的珍贵文献。元代周达观随使团从温州港出访真腊，回温著《真腊风土记》一书，对研究13世纪元朝与真腊的通商等友好关系具有非常重要的史料价值。这是宋元时期两位温州人写下的两部名垂后世的著作，影响海内外。

　　在宋元中国全球化的浪潮推动下，温州作为东南沿海重要的商贸文化中心也吸引着世界各国的目光，从温州港登陆的有来自高丽、日本、阿拉伯、印度尼西亚和越南等国的商人、僧侣和传教士。南宋诗人徐照在《题江心寺》诗云：“两寺今为一，僧多外国人。”南宋陈则翁的“秋风响耳环，古怪聚人看。”描述外国人纷至沓来的情形，实证了温州与各国密切的文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