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为本”的历史标杆——纪念项乔诞辰530周年

项乔塑像。 作者提供

纪念项乔诞辰530周年大会。项绍雄 摄

项乔画像。 林永杰 绘

温州网讯  宋时文化繁荣，学术界形成朱熹理学、陆九渊心学、永嘉学派“事功学”，三派鼎立。朱熹理学由于得到朝廷扶持，定为科举考试的应试“教科书”，因而成为社会主流文化。毕竟引导人去追求个人功名利禄，比激励人去为社会“务实事功”容易。

经三百多年岁月沧桑，儒家中传承“民本”“民生”文脉的永嘉学派日趋式微。正如清末民初章太炎所说：“元明之际，永嘉黯然不彰。”在后继无人的困境下，有项乔破冰而出。

项乔（1493—1552），永嘉场七甲（今沙城街道七五村）人。他出身农家，深谙民间疾苦，又饱受儒家“修、齐、治、平”熏陶与“仁政”教导，自小形成朴素的“民本”思想与献身精神。他在明代理学日趋僵化，永嘉学派后继无人的低潮中逆势而上，杰出继承了中华传统文化中“仁”的核心理念，创造性地履行与发展了永嘉学派“务实事功”学术思想。

项乔“务实”，他“实”得令人匪夷所思：三次放弃凡人求之不得的飞黄腾达的升迁机会，不愿晋京高高在上当大官——第一次拟任庶吉士，第二次为御史编修，第三次为吏部主考。他宁愿在地方官任上脚踏“实”地为百姓办“实”事。因知府是“一方父母官”，可以“自行其志”，而当京官关系复杂，各方制肘，浮为官务！项乔冷静地自量，规行矩步地“务实”！

项乔放弃个人仕途升官晋爵，甘愿在基层默默“事功”。他一生遭受四次巨大挫折：一因工作失察受降职，二遭诽谤而免职，后两次蒙冤入狱。可是他反而认为“水遇石激而洁白愈见，君子被物忤而学行益明”，坦然面对人生挫折，不改初心，不坠青云之志。在他主政一方的十八年中，健全政纪，革弊除奸，扶植农桑，修桥造路，恤孤济弱，兴教化盗……视官事若家事，百姓若家人，真有“惟日不足之意”——恨不得太阳勿落山。其“官绩官德”见著于温州历代志史和福建、广东、江西省志，明《万姓统谱》、清《大清一统志》誉为“汉世良吏”！

项乔以“人性”观念深层次地诠释、践行儒家“仁”的内涵与外延——以人为本，人民中心。

他说：“国之所恃以立者，民也。”百姓是立国之本。他说：“民之所恃以立者，积财也。”百姓的立身之本，是发家致富——历来地方官的着眼点是辖区内的吏治清明，传统戏曲中官府大堂上挂的都是“明镜高悬”匾额，他却另具慧眼，超越衙门，聚焦民间，破天荒地将“积财”——“增加百姓收入”列入施政目标。他曾说：“王道切于安民。”皇帝的根本职责是保证人民过上安定日子。

他说：“郡守之职主于养民。”地方官的职责在于安民、惠民、富民。500年前他就超前地将官府职能定位由“管理型”转型升级为“服务型”，开如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先声。

他说：“仁不择人而施，犹春之不择地而至。”人民是“大地”，春的到来是自然规律，春光必然普照大地——人人平等，享受权利。官府的一切民生工程、惠民措施，不是“施恩”，而是人民应该享有的权利。更有甚者，他竟然说：“天下患无好官，不患无好百姓。”——百姓都是好的，有问题就在官员。这绝对化了官员责任，这是对“长官问责制”登峰造极的拷问，振聋发聩，空前绝后，也反映了项乔朴素的群众观点，难能可贵。

顺着“仁者爱人”观点延伸，他认为盗贼乃官府“教化不明”所致，甚至颇为偏激地说：“先有衣冠之盗，而后有干戈之盗。”先有当官的徇私枉法，才后有明火执仗的强盗。他充满人道主义同情心地说，强盗“本我同类之人，非真蛇蝎不能告语者”，应将“是非利害开谕之”，达到“使其畏祸而不敢犯，知理而不肯犯”。在广东平盗中他反对“追亡连坐法”，致力于“为谕盗安民事”宣传，使“善良者与不善良者知之，庶几不善良者转为善良者也”。

就这样，他将封建好官的“仁政”思想，上升为关注一个个个体生命的人道主义的“大爱”，闪耀着当今世界的主体价值观念，可称为炫古烁今。他的平盗成效上了清道光 《广东通志》，树历史上“德润”兼“法安”之典范，开“标本兼治”之先河。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官吏廉政独特的真知灼见、远见卓识。他说“为政贵在防奸”“治国在于治官”“治官难于治民”，拔树寻根，一言九鼎，更进一步揭示“欲振大纲，必先去贪官污吏”“贪酷之官吏不去，虽有奇策，无由而致之民也”，耳提面命，教导我们要实现“大纲”“奇策”，必须彻底反腐惩贪！

孔子曰仁者，人也。孟子曰民贵君轻。荀子曰民水君舟，可载可覆。中华文化所传承的“以人为本”文脉，“人民中心”思想，似日月行天，江河经地，千古不渝。

永嘉学派创始人薛季宣说“道在器内”；承先启后的陈傅良说“义利一致”；集大成者叶适说“务实事功”。永嘉学派所倡导的“义利”学说，恫瘰在抱，切中时弊，是救世良方。

可是先哲先贤们囿于客观条件，大多都是说在嘴上，写在纸上，真正终生身体力行，真正理论联系实际地将学说付诸实施，达到“夜之所想，昼即可致百姓身上”程度者，纵观儒学 2500年，永嘉学派800年，恐怕只项乔一人。他是我国数千年封建官员中，突破“官本位”观念，走上“民本位”立场的拓荒者，他传承与发展了永嘉学派！

有继承，才有创新。中囯式现代化，要生长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土壤上。

“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宋·王令《送春》诗）

来源：温州日报

原标题：“以人为本”的历史标杆——纪念项乔诞辰530周年

项有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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