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满东瓯！被南宋思想家、状元陈亮“大赞”，温州当时是怎样人才济济的盛况

温州三十六坊 2022-04-21 14:42:29

自负“人中之龙、文中之虎”，状元兼大才子陈亮，为何会对温州学人如此感佩？这位“永康学派”代表人物，又与温州人有什么样的渊源？

人物满东瓯！南宋思想家、文学家陈亮曾对温州人才济济的盛况，发出这样的感叹。

自负“人中之龙、文中之虎”，状元兼大才子陈亮，为何会对温州学人如此感佩？这位“永康学派”代表人物，又与温州人有什么样的渊源？

陈亮是谁

在南宋中前期，陈亮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陈亮（1143-1194），字同甫，一作同父，婺州永康人，学者称龙川先生。《宋史·陈亮传》中说他：“生而且有光芒，为人才气超迈，喜谈兵，议论风生，下笔数千言立就。”绍熙四年（1193年），陈亮51岁时再次参加科举考试，终于高中状元，可惜次年便去世。陈亮主张事功之学，是南宋永康学派的代表人物。后世学者评价他是南宋浙东学派乃至整个南宋思想界、学术界、政论界的重要人物。陈亮也是南宋豪放派词人的代表之一。

△陈亮《龙川文集》

温州乡贤南怀瑾曾称赞陈亮“有大见解，非常的了不起”，今天做官、做企业、做学问的人，都要有他那种“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的气魄。

朱熹与他进行王霸义利之辩

作为永康学派的代表人物，陈亮与永嘉学派的薛季宣、叶适、陈傅良等人，都主张事功学说，形成了著名的浙东事功学派。

陈亮一生主言事功，后世学者评价他比永嘉学派学者更为激进。陈亮就王霸、义利问题直接质问朱熹，演绎了中国思想史上长达三年之久的“王霸、义利之辩”。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朱子像

这是浙东事功派与二程朱熹所代表的理学派之间一场大辩论。淳熙十一年（1184）六月，陈亮因被人诬告刚获释回家，朱熹以慰问之名写信规劝他：?绌去“义利双行、王霸并用”之说，……?粹然以醇儒之道自律，希望他放弃过去主张而归入道学阵营。两人以书信形式展开辩论，往返信件中重要的多达十几封。其间，陈亮还将双方辩论书信寄给好友陈傅良请他评论。

陈亮倡导经世济民的“事功之学”，主张义利双行、王霸并用，反对空谈“道德性命”，提出“功到成处，便是有德；事到济处，便是有理”。

辛弃疾为他写下千古名作

南宋将领、文学家辛弃疾是与苏轼齐名的“豪放派词人”，有“词中之龙”之称，与苏轼合称“苏辛”。

辛弃疾（1140－1207），原字坦夫，后改字幼安，中年后别号稼轩。辛弃疾一生怀着赤子之心，想要收复失地、恢复旧山河，却命运多舛、壮志难酬。陈亮也是位豪放派代表词人，自称“词中之虎”，两人同样满怀报国热情，一生为抗金奔走呼号，堪称莫逆之交。

△江西上饶鹅湖书院辛弃疾与陈亮塑像

《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与辛弃疾另一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都是辛弃疾词作中最杰出的作品、豪放派词的代表作。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陈亮写词也是壮怀激烈，如他同样为辛弃疾创作的《贺新郎·寄辛幼安和见怀韵》，也是豪放派词代表作之一：

老去凭谁说？看几番，神奇臭腐，夏裘冬葛！父老长安今余几？后死无仇可雪。犹未燥，当时生发！二十五弦多少恨，算世间，那有平分月！胡妇弄，汉宫瑟。树犹如此堪重别！只使君，从来与我，话头多合。行矣置之无足问，谁换妍皮痴骨？但莫使伯牙弦绝！九转丹砂牢拾取，管精金，只是寻常铁。龙共虎，应声裂。

毛泽东晚年因他落泪

陈亮的一阙词，还曾令毛泽东主席晚年读之落泪。

1975年7月28日，即毛泽东刚刚做了白内障手术的第五天，为他做手术的眼科大夫唐由之叙述：当时“房间里只有毛主席和我两个人，戴上眼镜的毛主席起先静静地读书，后来小声低吟着什么，继而突然嚎啕大哭，我看见他手捧着书本，哭得白发乱颤，哭声悲痛又感慨。事发突然，我既紧张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赶快走过去劝慰他，让他节制，别哭坏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毛主席渐渐平静一些，同时把书递给我看，原来是南宋著名思想家陈亮写的《念奴娇·登多景楼》”

陈亮力主抗金，曾多次上书南宋孝宗皇帝，反对“偏安定命”，痛斥秦桧等奸佞，倡言恢复中原完成国土统一大业。在这首词中他写到：

危楼还望，叹此意、今古几人曾会。鬼设神施，浑认作、天限南疆北界。一水横陈，连岗三面，做出争雄势。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因笑王谢诸人，登高怀远，也学英雄涕。凭却长江管不到，河洛腥膻无际。正好长驱，不须反顾，寻取中流誓。小儿破贼，势成宁问强对。

或许是陈亮的“危楼还望，叹此意、今古几人曾会”这一沉重悲壮的感叹，引发毛泽东的强烈共鸣，让他痛哭感慨。

东瓯人物

陈亮身为永康学派的代表人物，与永嘉学派诸多学者有密切往来。学者研究认为，陈亮的思想与永嘉事功学派有密切关系。

从留下的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陈亮与温州学人关系极为深厚，他曾自称“四海相知惟伯恭一人，其次莫如君举，自余惟天民、道甫、正则耳。”陈亮5位人生挚友中有3位温州人，君举、道甫、正则分别是陈傅良、王自中、叶适。

陈亮称陈傅良为“族兄”，称郑伯熊为“吾郑先生”，称戴溪为“吾友戴溪少望”，去世前嘱咐叶适为他写墓志铭。他一生多次访问永嘉（温州），陈傅良、叶适等人也几度到永康探望陈亮。正如陈亮最亲近的朋友吕祖谦说的，陈亮与永嘉学派诸人相聚时，“彼此相互有发明”、“相聚计甚乐”。

△温州科举试院展示馆中温州状元群像

除此之外，根据《陈亮交游考》（作者方如金、姜鹏）考证，陈亮一生主要交往圈子有21人，温州学者中师长辈有郑伯熊、郑伯英兄弟，朋友辈有薛季宣、陈傅良、叶适、王自中等人。另外，陈亮与徐谊、薛叔似、戴溪、蔡幼学、陈谦、许及之等人也有往来。这些温州人在当时学术界、思想界和政界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几乎在《宋史》中都有传。陈亮的《龙川集》中，有大量写给永嘉学者的信、词、祭文等。

根据温州学者周梦江先生考证，陈亮一生中有过4次永嘉（温州）之行，每次都与永嘉学人相聚甚欢。在淳熙七年（1180）夏秋之间，陈亮拜访过永嘉好友，在江心举办的饯别宴上，写下这首著名的《南乡子·送永嘉诸友相饯》，赞叹温州人才济济的盛况，词中写道：

人物满东瓯，别我江心识俊游。北尽平芜南似画，中流，谁系龙骧万斛舟？去去几时休？犹自潮来更上头。醉墨淋漓人感旧，离愁，一夜西风似夏否？

陈亮笔下的“东瓯人物”众多，三十六坊君选取其中几位，略作介绍：

郑伯熊、郑伯英兄弟

郑伯熊（1124-1181），字景望，学者称敷文先生，永嘉（今鹿城区）人，累官国子司业、宗正少卿，后以直龙图阁学士知建宁府（今闽北地区），于任上去世。郑伯英（1130-1192），字景元，晚年自号愚翁，永嘉（今鹿城区）人，与兄伯熊齐名，人称永嘉二郑公。郑伯熊首先刊行程颢、程颐的著作，并在家乡讲学，使温州成为当时传授理学的中心，和其弟郑伯英也成为温州学术界的领袖。清代学者全祖望认为，“乾淳之间，永嘉学者联袂成帷，然无不以先生兄弟（郑伯熊、郑伯英）为渠率”。

乾道二年（1166），温州发生严重“海溢”，郑伯熊联合温籍官员向朝廷奏请赈恤

郑伯熊、郑伯英兄弟与陈亮的关系介乎师友之间，两人去世后陈亮都作过祭文。陈亮在为郑伯熊所作祭文称中其为“吾郑先生”，可见关系亲密。陈亮在写给郑伯英的祭文中则称赞，“兄之文章，有源有委；君之议论，有纲有纪。兄之行事，有张有弛；兄之与人，有同有异。”

二郑对陈亮曾产生过影响，他们之间也有深刻的思想交流，文献可考的陈亮与郑伯熊的直接会面有三次，与郑伯英的直接会面有两次。

薛季宣

薛季宣（1134-1173）字士龙，号艮斋，学者称艮斋先生，宋人多称“薛常州”，永嘉（今鹿城区）人。薛季宣是宋代著名学者、永嘉学派创始人。

薛季宣之父薛徽言曾任起居舍人，以坚决反对秦桧向金屈辱求和而著名于时。薛季宣六岁丧父，少年时代跟随伯父薛弼宦游各地。薛弼曾在岳飞军中任职，薛季宣也因此结识了岳飞、韩世忠等名将的旧部。可能正是在这班人的影响下，薛季宣的思想中有很强烈的主张恢复中原的一面。薛季宣也颇有军事、行政的实际才能。他认为只有讲求实际、改革弊政、发展生产，才能使南宋转弱为强，恢复中原。因此，薛季宣注重“经世之学”，不喜欢空谈义理。当时著名学者吕祖谦非常佩服他，曾写信给朱熹，称赞薛季宣“于世务二三条，如田赋、兵制、地形、水利，曾甚下工夫，眼前殊少见其比”，认为“其学确实有用”。

陈亮与薛季宣结交，曾通信论学。薛季宣去世后，陈亮作祭文。

陈傅良

△陈傅良纪念馆中陈傅良像

陈傅良（1137-1203），字君举，学者称止斋先生，瑞安县帆游人。陈傅良是薛季宣的学生，继承与发扬了永嘉事功学说，是南宋著名学者，也是一代名臣，对当时的政治、学术、教育方面都有较大贡献。他曾在大南门茶院书塾执教，又创办仙岩书院，学生中著名的有蔡幼学、曹叔远、钱文子等。

早在乾道六年（1170），陈亮与陈傅良一同参加太学秋试，两人就名满京师并称“二陈”。两人年岁相仿、学术旨趣相近，一生交游甚密，结下深厚的友谊。

陈亮称傅良为“族兄”，将他视为仅次于吕祖谦的挚友，曾有“四海相知惟伯恭一人，其次莫如君举”之语。据周梦江先生考证，自淳熙三年(1176)春至八年(1181)夏，陈亮约有四次永嘉之行，“均与陈傅良相值，促膝论学，互有发明”。淳熙十二年(1185)春，陈亮抱膝斋筑成，陈傅良应约为作《寄题陈同甫抱膝亭》一诗，淳熙十四年(1187)九月陈亮四十五岁生辰，陈傅良也有诗为其祝寿。陈亮病卒后，被他视为莫逆之交的陈傅良在为友人刘谦之所作悼文中写道：“余欲作景元、同父祭文，皆不胜悲，輙止。”

叶氏

叶适（1150-1223），字正则，号水心，永嘉（今鹿城区）人。因居住近郊水心村，学者称水心先生。叶适是著名思想家、文学家，是永嘉学派之集大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