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的背后 岳飞与温州的故事

鹿城区垟儿路的岳王庙（上图与右下图）。 南航 摄

南宋宫廷画师刘松年《中兴四将图》中的岳飞画像。

元刋杂剧三十种《东窗事犯》书影。

　　温州网讯 日前，电影《满江红》的热映再次带动了国人对南宋民族英雄岳飞的崇敬，鲜为人知的，岳飞生前身后与温州都颇有交集。

　　第一谋士 岳飞与薛氏家族

　　首先与岳飞交往的是家住鹿城梯云坊大高桥边的薛氏，即永嘉事功学派开创者薛季宣之父薛徽言，其登建炎二年(1128)进士第，绍兴二年，以监察御史宣谕湖南。当时湖南正在闹杨幺起事，薛徽言“知岳侯忠略可任，奏请借以讨贼，必可肃清湖外”“奏（岳）飞御军严肃，请以两路盗贼并委之”。在平定杨幺之战中，薛徽言献计，先断杨幺粮道，避官兵不善水战之短，以计劝降江贼彭铁大，大获全胜，薛徽言也为岳飞表功，为他的部下韩京请得荒田。同年，因为宋高宗答应让岳飞接管刚退休的刘光世留下的淮西军，后又反悔而给了吕祉，岳飞却谓吕祉非掌军之材，愤而辞职。在薛徽言写信劝说下，为了抗金大局，岳飞最终还是奉了诏。绍兴九年正月，薛徽言卒，年四十七。

　　另一位是薛徽言的三哥薛弼。薛弼，徽宗政和二年进士。他担任过岳家军的参谋官，在岳飞的幕僚中官职最高、资格最老、作用最明显，与岳飞交情深厚，可以算是岳飞的“第一谋士”。绍兴五年(1135)，薛弼任湖南转运判官，得与率军平定杨幺的岳飞相识，并为其出谋划策。岳飞出征伪齐之时，身在后方的薛弼兵不血刃地解决了被岳家军招降的杨幺旧部王缺子反叛事件。又在任户部员外郎时，总领江南西路等五路财赋，负责岳飞大军的钱粮供应，甚得岳飞赏识。事后进直秘阁，岳飞奏称薛弼赏薄，又进一官。绍兴六年（1136），因岳飞请求，薛弼任湖北、京西路宣抚司参谋官。薛弼深得岳飞的信任，岳飞在患病、辞职离开军队期间，把军务交给薛弼主管。在岳家军中薛弼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大将张宪就曾说过，“相公（岳飞）腹心，惟参谋知之。”至绍兴八年(1138)三月，薛弼升直龙图阁，再知荆南府，才离开了岳家军。由于其曾和秦桧、万俟卨交情不浅，故在岳飞冤案中，他成为岳飞幕府中唯一未受牵连者。

　　此外是薛季宣。徽言卒，季宣六岁，即跟从伯父薛弼生活，薛季宣喜欢听岳飞、韩世忠等抗金名将的英勇事迹。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对岳飞十分崇拜。其在《与汪参政明远论岳侯恩数》中云：“伏念先子荐飞为将，伯父参其军府，今日之事，不忍不为之言。”既要“雪飞之冤”，更要“终始兹事”，彻底平反。薛季宣曾为岳飞伸冤平反而写下《周将军庙观岳侯石像二首》诗，最值得表举。诗云:“万死何知狱吏尊，威名盖代古难存。二桃岂为功高赐，一舸不容身退论。几见饮江思道济，缪因图像削王敦。沉碑千古蛟川恨，留与无穷客断魂。”“军声良苦听南风，说礼敦诗也不容。斗螘达聪良是病，战蜗流血可同宗。亲疏间入联镳话，真假言从蹑足封。趣诏河阳长已矣，隆中悲切起人龙。”岳飞封武昌郡开国侯，故诗题敬称岳侯。周将军庙在宜兴，邑人德岳飞保邑平安之功，摹刻图像于石，立于庙中瞻仰。据薛季宣诗注：及岳飞被害，“侯祠初毁，道士不忍坏侯像，沉荆溪中，因得不坏”。“侯初下大理狱，吏执笔请辞，大书其纸尾，而胁之曰：‘汝观今世乌有大臣系狱而生者？趣具成案，吾为汝书！’”注文首次披露了岳飞在狱中的情况和被害后遭遇。诗中盛赞岳飞为盖代名将，却被蒙冤杀害，自古罕见，让人痛心扼腕。岳飞抗金平叛，百姓立像敬仰，朝廷却反而杀之，今观石像沉碑，此诚千古憾事，留给后人无穷的悲痛。岳飞如汉韩信最终被杀，谋反是假，想要杀他是真，如唐李光弼被诬言构陷拥兵不朝，愧恨而亡，这些早已过去了。对岳飞之死深感悲切。这恐怕也是历史上为岳飞伸张正义最早的一首诗歌。

　　二忠将军 岳飞与裨将冯成

　　除薛家外，与岳飞有关的就是迁居温州的冯成，河南滑州白马县人，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鲁国公冯守信后裔，建炎四年(1130)扈驾至温州，遂居温州德政乡夹峡。其有《至永嘉偶成》：“扈跸东来到永嘉，南燕万里尽平沙。粉身碎骨死无恨，愿拓中原报国家。”据弘治《温州府志·冯成传》载：“岳飞素奇之，罗致阃幕，委成措置军马，屡与兀术并龙虎大王战，获捷立功，收复州县。每念以必死报国，高宗书‘嘉忠’赐之，遂以嘉忠名堂，誓曰：‘吾家清野久矣，今何面目行白日下！使成不能灭虏报国，辱祖不忠不孝，当自殒于斯堂。’时高宗赐岳家军旗曰‘旌忠’，而成以‘嘉忠’名家，故虏有‘二忠将军万死不可亲’之谣。”岳飞既以冤死，冯成遂灭迹人间，以琴书自娱，号湖山居士。“及卒，抚使刘珙以诗挽之，曰：‘皎皎冯明府，才名天下传。武穆英贤友，勤威忠孝孙。杀身图报国，取义为事恩。大罗山上月，千古照忠魂。’”景定四年(1263)，温州知州李芾特为表彰，在夹屿其居处立“嘉忠坊”，并建“冯鲁公祠”，郡兵马都监岁每习武，辄具牲往祀之。

　　可是这位岳飞裨将名不见于传世的有关岳飞文献中，只见于方志，而至今民间依然流传有“冯将军”的故事，姑且信之。

　　孤忠悬白日 诗文歌咏岳飞

　　到了元代，文人凭吊岳飞墓，重建岳王庙成了当时重要的文化现象。然咏诗艺术水平最高者当推爱国诗人平阳林景熙。其《拜岳王墓（岳飞葬西湖之栖霞岭）》：“寥落一坏在，英雄万古冤。孤忠悬白日，遗恨寄中原。树老残霞澹，尘深断碣昏。东南天半壁，往事泣寒猿。”乐清诗人李孝光《岳王祠》：“人臣功高逢忌嫉，令终美殒古来稀。山东义士向天哭，海外将军被诏归。奏入国家无吉语，狱成廊庙定危机。呜呼信史为君讳，自坏长城可叹唏。”而南戏作家瑞安高明也有《和赵承旨题岳王墓韵》：“莫向中原叹《黍离》，英雄生死系安危。内廷不下班师诏，朔漠全归大将旗。父子一门甘仗节，山河万里竟分支。”当时温州文人歌咏不辍，如刘基《吊岳将军赋》、释文信《咏岳忠武祠复新》、永嘉陈秀民《岳鄂王庙墓》、平阳孔岑《题岳忠武王庙》等，他们都以最美的语言赞美岳飞，表达了对岳飞的崇高敬意。

　　值得一提的是：最早为岳飞鸣冤的南戏《东窗事犯》，剧本中岳飞形象写得虎虎有生气，为元平阳人孔文卿所撰。其还有散曲套数一首存世。据元《录鬼簿》卷上“孔文卿”一条，贾仲明吊词云:“先生准拟圣门孙，析住平阳一叶分。好学不耻高人问，以子称、得谥文，论纲常、有道弘仁。捻《东窗事犯》，是西湖旧本，明善恶劝化浊民。”明《七修类稿》有：“《东窗事犯》岳武穆戏文，何立闹丰都，世皆以为假设之事，乃为武穆泄冤也。予尝见元之平阳孔文仲（卿）有《东窗事犯乐府》。”有人以山西临汾元时亦称平阳，定孔文卿为临汾人。可温州平阳为孔氏南宗一派，系孔子四十二世孙孔桧于后唐同光二年（924）自山东曲阜迁居平阳县城，繁衍生息，为大姓望族，孔文卿为温州人无可争议，其作亦为南戏故里之骄傲。

　　现当代，岳飞又与温州人有了交集，那是因为《满江红》词。继上世纪30年代学者余嘉锡之后，60年代温州著名学者夏承焘曾对此词也有不同看法。如今，学人对《满江红》词正在深入考证中。

　　还我河山 民间祭祀岳飞

　　温籍考古学家夏鼐在1942年9月10日的日记中曾记录了抗战时期温州崇祀岳飞盛大活动：“永嘉的庆捷大会居然有迎神一举，今日迎神，所迎的是岳武穆。”他还抄写永嘉县政府通告：“伏以倭寇远窜，还我河山；瓯海人民，重见天日。念戎狄之是膺，丰功足纪；喜民族之得保，额首同欣。恭维大宋岳武穆，杀敌致果，战绩著乎当时；报国精忠，型范垂于来禩。凡我同胞，都宜矜式。兹定国历九月十日，置备仪仗，护驾出巡，尚希沿街市民，敬谨迎祭。”这是地方社会通过岳飞崇祀以期实现民众动员和抗战宣传之一例。永嘉县的迎祭通告亦有意识地通过历史叙述和意义转换，从岳飞事迹中抽离出有利于抗战的信息资源，突出岳飞崇祀中“民族之得保”的特殊含义，以期实现“凡我同胞，都宜矜式”的目的。温州迎祭岳飞活动的直接推动者是地方政府，为此专门成立“迎祭民族英雄岳鄂王理事会”来主持此事。“沿街市民，敬谨迎祭”。“自十日起至十六日止，为迎祭民族英雄岳王之期，仪仗行列整齐，家家户户，准备三牲福礼，山珍海错，拦行迎祭，藉表虔敬”。迎祭活动中，岳飞已成为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文化符号，强化了对“岳王”作为民族英雄的集体记忆。

　　这种记忆也体现在温州至今还有一座岳飞庙，又名岳王庙，坐落鹿城区垟儿路，上世纪九十年代重建。苍南灵溪也有岳飞纪念馆，为岳氏后裔修建。歌颂岳飞，纪念岳飞，早已成了温州人民自觉的行为，我为温州点赞！

　　来源：温州日报

　　原标题：《满江红》的背后 岳飞与温州的故事

　　作者：潘猛补

本文转自：温州新闻网 66wz.com